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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雪莹若的眼波流转，似不经意状，婉转道：&ldo;大师是为两朝佛老，若能多多照顾非焰，也是他的福气。&rdo;

&ldo;阿弥陀佛。&rdo;净空淡然，&ldo;娘娘有心向佛，仁德可嘉。此殿供奉大慈文殊菩萨，日里香火是极灵验的，今为娘娘故，闲杂人等皆已摒退，娘娘上前礼，老衲暂避。&rdo;

雪莹若颔首为礼，净空出，殿门半掩。雪莹若虔诚地跪下，低眉敛目，轻轻地在菩萨前诉着平生夙愿。道是锦绣贵人，古佛青灯下，也不过是一介凡子。

景非焰没了宫人在旁管束，甚为开心，在蒲团上爬来爬去，沾惹了一身香灰。

小雀轻啼，日影入窗，佛笑。

半掩的门被人小心地推开了，一个小脑袋怯生生地探了进来。

&ldo;谁人放肆？&rdo;雪莹若柳眉一挑，转过头去，&ldo;还不下……&rdo;抬眼间，看见了立在门边的孩子，那样的眉目，宛然如己，立时想到了什么，惊呼一声，掩住了口，跌倒在地。

云想衣畏缩半晌，终是慢慢地蹭了过来，走到雪莹若的面前，细若蚊声地唤道：&ldo;娘……&rdo;

雪莹若的身子抖了起来，珠翠环佩琳琅作响。

景非焰爬了过来，歪着脑袋，睁大了眼睛望着云想衣，口中&ldo;呀呀&rdo;地叫唤着，想引他注意。

&ldo;娘……&rdo;云想衣满心惶恐，但终是记得父亲的嘱咐，大着胆子扯住雪莹若的衣袖，哝哝软软地道，&ldo;想衣好想娘啊……娘为什么不要想衣呢？娘……&rdo;

&ldo;想衣……想衣……&rdo;雪莹若宛如梦呓一般，颤抖着伸出手，抚摸着孩子柔软的头发，&ldo;你长这么大了、这么大了……&rdo;

母亲温柔的手拂过他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栀子花的味道，让他想起了故里江南的春。云想衣的心被一种强烈的愿望抓住了，他仰起涨红的脸蛋，害羞地道：&ldo;娘……抱抱想衣，娘……抱抱我，好不好嘛？&rdo;

&ldo;想衣……&rdo;雪莹若幽幽叹息，仿佛有泪，尚未淌下就干涸在美人的眼角。

&ldo;娘，抱抱想衣嘛。&rdo;想衣伸出了小手。

&ldo;母妃……&rdo;景非焰凑了过来，口中叫着雪莹若，却乐呵呵地朝云想衣趴过去。

&ldo;呀，非焰……&rdo;雪莹若生怕景非焰跌着了，一把抱起了他，细声地哄着，&ldo;乖，别闹啊。&rdo;

景非焰不知怎的，皱起小脸，在母亲怀中蹬着脚丫子，死活就要往云想衣身上扑。

雪莹若无奈，小心翼翼地将景非焰抱到云想衣面前，柔声道：&ldo;想衣，这是你弟弟啊，他叫非焰，很可爱吧，来，抱抱他。&rdo;

云想衣傻愣愣地接过那团乱动的小东西，一个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雪莹若又是一惊，也顾不得理会云想衣，紧忙扶起了景非焰：&ldo;有没有摔着了，这孩子，总是不听话。&rdo;

景非焰吧嗒吧嗒地摇头，依旧缠着云想衣不放。

&ldo;娘……&rdo;云想衣低低地唤了一声，难过地望着雪莹若，&ldo;娘不喜欢想衣么？&rdo;

雪莹若心烦意乱，终是狠下心来，捂着胸口，急促地喘息着：&ldo;想衣，是娘对不住你，娘不该把你生下来……我和你爹爹已然无涉，你不该来找我，你……你只当没我这个娘吧。&rdo;

&ldo;娘……&rdo;云想衣哀哀地唤了一声，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着，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下来，啜泣着道，&ldo;娘，想衣很乖啊，比弟弟乖，为什么娘不要想衣呢，娘……&rdo;

雪莹若撇开脸，复跪倒在菩萨面前，双手合十，用凌乱的声音自顾自地絮絮低语着：&ldo;佛祖有灵，且恕我无过。上天既赋我绝代容华，又岂能令我终老乡野？我与云无衾不过一载夫妻，本就未承望白头之约。现今皇上情深意重，幼子非焰承欢膝下，我怎忍别离，佛祖明鉴……&rdo;

云想衣呆呆地听着，也是不懂，只觉得伤心不过。景非焰围着他转来转去，天真地笑着，云想衣低下头看他，缓缓地将手卡到他的脖子上，喃喃地道：&ldo;娘为什么不喜欢我呢？我明明比你乖的，为什么娘只疼你？讨厌讨厌你。&rdo;

云想衣的手收紧了，景非焰被勒得难受，&ldo;哇&rdo;地放声大哭起来。

雪莹若回首见此情形，吓得尖叫一声，一掌打下，狠狠地扇到云想衣的脸上，把他瘦小的身子打得跌出去，尖尖的指甲划破了他的脸颊，滴落一长串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