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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2页）

&ldo;说我老是皱着眉呀，长吁短叹呀。&rdo;苏慕想起前世，又不禁叹息了，&ldo;冰蝉，是我欠你太多。&rdo;

&ldo;你已经说了一百遍了。&rdo;冰蝉幽怨地堆开他，但是一语未了，她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因为她也想起来了，想起来那此关于亏欠与付出的往事……

苏慕遮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开心。

因为他怕输。

越赢，就越怕输。

一个人总是怕输的人是不会开心的。

大比之期越近，他的担忧也就越强烈。雪冰蝉见他眉宇间时时有抑郁之色，恨不能以身代之。

天下人都只会觉得他无情，恨他，怕他。她也怕，然而她的怕，却是因为爱。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惧。她惧怕，是因为怕离开，怕失去，怕不能取悦于他。

只有她看出他其实寂寞。

&ldo;公子，不要这么不开心吧!&rdo;她婉转地央求，一心想为他做些什么，只要能博他展眉一笑，还有什么她不可以付出的呢?&ldo;公子，让我给你弹支曲子好不好?&rdo;

&ldo;弹曲?&rdo;苏慕遮不耐看着她，眼中掠过一丝恼怒促狭，忽然说，&ldo;好，多弹一会儿，我不发话就准停。&rdo;

&ldo;是。&rdo;冰蝉搬出琴来，调柱拨弦，款款弹了起来，边弹边唱：

&ldo;一张机，采桑陌上试春衣。风晴日暖慵无力。桃花枝上，啼莺言语，不肯放人归。

&ldo;两张机，行人立马意迟迟。深心未忍轻分付。回头一笑，笑间归去，只恐被花知。

&ldo;三张机，吴蚕已老燕雏飞。罗东宴罢长洲苑。轻绡催趁，馆娃宫女，要换舞时衣。

&ldo;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rdo;

从一张机弹到了九张机，苏慕遮仍不叫停，只得又从头再弹一遍，采桑的女子遇到心头爱，捐弃一生，未老白头，落得一场空。

偷眼看苏慕遮，仍然丝毫没有叫停的意思，冰蝉无奈，又唱起九章来。

九章名为九章，其实有十一段，每段以往复三次，婉转回复。一曲九章唱完，冰蝉的嗓子已经嘶哑，莺声燕语变成了杜鹃啼血，两臂也累得有点儿抬不起，十根手指都泛白磨破，微微渗血。

然而苏慕遮一边啜着茶，一边听曲掌竹，对冰蝉的痛苦万状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冰蝉终于忍不住，停下手问：：&ldo;公子，我可以停了吗?&rdo;

&ldo;我叫停了吗?&rdo;苏慕遮皱眉，&ldo;不是你自己提出来要唱曲给我听的吗?既然怕累，又出来讨什么嫌?&rdo;

冰蝉咬咬嘴唇，一声不响，重又归坐正身，再次弹拨起来，十个指尖都已裂开，每个音符里渗着一滴血。

苏慕遮背着身子，良久，终于不耐烦的说：&ldo;好了好了，别弹了，弹得那么难听。&rdo;

雪冰蝉如蒙大赦，停下手来，顾不得十指如刀割，只期盼地问：&ldo;公子的心情好点儿了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