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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杨焰死了，他叫李归尘。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只有活着，才有资格去寻找如儿应儿，而什么洗刷冤屈已不作想了。

可活着如此艰难；死，太容易了。

李归尘半梦半醒间，忽然听到有拍门的声音。

&ldo;先生！先生！你没事儿吧？&rdo;是蒲风在外边听到屋子里有不止的低声痛呼。

他的嗓子哑了，鼻子也堵了，说话带着厚重的鼻音：&ldo;没事。&rdo;

&ldo;你是不是哪里不大舒服？我去给你请大夫。我知道裴大夫住哪。&rdo;

李归尘默不作声地长长叹了口气，嘶哑道：&ldo;许是我醉了，梦魇了。&rdo;

蒲风立在门外，抬头望了望夜空，她当然知道李归尘并没有醉，而他这梦魇的毛病，自她住到这儿来几乎就是天天地犯，只不过他今天喊出了声来。

若非她夜里写话本子常跑到院子里透气，该是没人知道这些罢。

蒲风苦笑，捏了个轻松的语气道：&ldo;那便好，接着歇息吧。&rdo;

李归尘一夜无眠。

翌日，蒲风天一亮便收拾了东西背着挎袋出了门，她今天得和何捕头再去一趟榴花胡同。临出门前，她望了望李归尘的屋子，没有动静，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去田里了。再看灶台边还留着一海碗棒渣粥伴着一小碟腌白萝卜，两大片煎得油汪汪金黄酥脆的馒头片，一摸还是温热的。

她吃了一半留了一半，这才紧赶慢赶去了顺天府衙门。

说起丁霖大人，可谓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按理说昨日验尸他应在场的，因着场面过于血腥他遁了便罢了。可这无脸尸案毕竟落在了顺天府衙门头上而非大理寺，他依旧是不甚过问，蒲风也是没有办法。

好在她嘴严得很，见到了何捕头半句闲话没有，径直去了城南榴花胡同。

这地方的大门和寻常大户人家的没什么太大区别，只是门槛格外矮了些，怕醉酒的客人出门绊了跟头。且门前两个大红灯笼整年挂着，除非是赶上国丧才会摘了去。

此时已到了辰时末，街上往来行人不少。大家却是绕着榴花胡同走。

常去此处的放浪文人给这儿起了个别致雅号，唤作&ldo;醉烟馆&rdo;，偏叫人误做是诗社一类，才好显出自己虽流连风月之地却是高雅不俗，实在有趣。

何捕头没穿公服，长刀刀柄握在手心，&ldo;咣咣&rdo;拍着大门。而蒲风站在何捕头身后看着周边景致，无意中发现路上之人皆侧眼瞟着他们，似乎看到了异类。

蒲风有些不明就里，少顷有个抹得艳丽的中年女子开了门，团扇掩面一手扯着何捕头袖子便将他拉了进去。蒲风皱了眉头，自也跟上，之后大门便吱嘎合上。

&ldo;先生这般好兴致，一早便来了。姑娘们刚睡醒，一会儿就梳洗好了，二位先稍稍坐着喝杯茶。&rdo;说话的女人想必正是老鸨。

蒲风听到那&ldo;先生&rdo;二字，只觉得有些脑仁疼，讪笑道：&ldo;你们这儿倒是不叫大爷了。&rdo;

那老鸨转过身来贴在蒲风身边，拿手指刮了一下她的脸蛋道：&ldo;小公子可还未及弱冠，怎地这般熟悉这风月场？生得这般俊俏，少不得姑娘们往你怀里扎呢。&rdo;

蒲风周身一阵恶寒，便听何捕头咳了一声掏出腰牌道：&ldo;少来这套，官府查案。麻利儿地把你们这的姑娘们通通叫出来站到这屋，一个也不许少。&rdo;

老鸨一看到顺天府衙门的腰牌顿时变了脸色，赶紧称了是跑到院子里扯着嗓子喊她们过来。

这点子功夫儿里，何谅笑着上下打量了蒲风，耳语道：&ldo;还真没看出来蒲书吏有这爱好，平时看你文文气气的还以为你是个雏呢。&rdo;

蒲风一听，额角欢快地跳了起来，粗人啊粗人，可惜解释断然无用，只得陪笑道：&ldo;何大哥少拿我打趣，只去过一趟还是陪朋友，真的，你莫要不信我。&rdo;

何捕头笑着摇了摇头：&ldo;贤弟啊，你这是小看了何某的本事。&rdo;

说话的这阵子，近十个貌美女子已排成一排站在了二人面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出来得这么急，好几个衣服还没穿好，松松垮垮露着胸前大团白肉，看得蒲风眼晕。

&ldo;到齐了吗？&rdo;何捕头往地上一戳带着刀鞘的长刀，将叽叽喳喳的众人吓得愣住。

&ldo;月璃说她不舒服，下不了床了，这阵子还躺着呢。&rdo;一粉衣女子道。

&ldo;叫她过来，不然，本差亲自请她来。&rdo;何谅肃声。

&ldo;女孩子的事，你一个……&rdo;

&ldo;嗯？&rdo;何捕头一皱眉，那女子赶紧退了出去，少顷便拉来了一名黄衣女子，正是月璃。

&ldo;本差问你们什么，你们便给老子老实地答！这位是蒲书吏，大理寺来的，你们说的一字一句可都记录在案，自己掂量掂量作伪供是个什么下场。&rdo;

原本还散漫倦怠的一圈人顿时个个噤若寒蝉。

&ldo;你们可知自家后院出了人命案？七月十五那天晚上。&rdo;

老鸨赶紧愁眉苦脸道：&ldo;是啊，大人。实不相瞒，若不是前天晚上出了命案，我们这怎么可能这么冷清，整整一天了，一个人都没有，再这样下去要没饭吃了……&rdo;

何捕头一拍桌子，将老鸨吓了一个激灵，&ldo;问你什么说什么！你们几个，前天晚上有谁接客的，都给我站出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