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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老何说小姑（第1页）

“说说吧，我想知道。”何漫漫撒娇。

可能是何小花一直与何漫漫关系不错不想瞒着她，也有可能是堆积了太久的感情，最后何邛猛喝两杯就都说了。

“你们小姑生下来只有四两多，你们奶看见是个女孩就要丢了她，你们爷也不说话就是默认你们奶奶的决定，最后是你爸。”何邛指了指何家临，“扛了老爷子三十棍子，最后把他打的头破血流才留下来的。那时候他才十岁一直抱着你们小姑告诉我要疼妹妹。”

“那个时候我们俩兄弟感情特别好，可能因为你们二姑是女孩从小就不和我们亲近，我们格外喜欢这个小妹妹。”何邛喝了口酒，方芳又把杯子倒满。

“你们小姑可以算是你们大伯亲手带大的，你们小姑从小就懂事，不哭不闹的，带着也省心，可是再大一点就被使唤着干活，洗衣做饭，那时候才两岁，路都走不稳，你们奶奶就让她去喂鸡，那么小的孩子那里会，就摔进了鸡槽里，你奶奶发现了狠狠地打了她一顿，等我会干完活回家她的屁股都被打烂了，发了好久的烧，可心痛坏你们大伯了。”

“那时候小不懂事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好遇到老叔公，他让我们用冷水帕子给她降温，你们爷爷让我们别瞎折腾，活不了了，好在你们小姑挺过来了。”

“你们小姑没有上过一天学，当时我和你大伯都在读书，可以教她识字，教她辨是非。你们大伯大你们小叔12岁，就读书读到你小叔出生家里就不供任何人读书了，包括我。”方芳见他不吃菜又给他夹了筷子肉。

“你爸每天要下地干活还要照顾弟弟妹妹，很累，也没有心思再看他以前喜欢的书，就荒废了学业。”何邛看着何家临得眼神有些感叹。

“我运气比较好，我遇见镇上一个老教书先生他也是个木匠，他就一个人说是一个人太无聊了要找个人打发时间。见我爱看书就让我跟着他当学徒，他教我识字给我开工钱。”

“我没敢和你们爷奶说我去识字我就说我去当学徒每个月有五毛钱的工钱，你们爷奶同意了，前提是五毛钱全部上交。我就去了你们祖祖家住，为了好上工，然后每个月回家一次上交那五毛钱。”

“我一边学怎么打桌子做椅子，一边学习识字，我师傅不但教我生存之道，教我识字还教我什么是为人之道，之后得空又回来教你们小姑。”

“后来我师傅给我报了学校为的就是拿到文凭，他说世道不同了要文凭才能立得住脚，也偶尔给我一些零花钱，我就存着给你小姑买书，还有就是你们祖祖对我们兄妹仨特别好，不止一次去讲过你奶，也拿钱给我们读书，但是远水终究是解不了近渴。”

“你们小姑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她从小就爱看书，从识字就离不开书，但是都是偷偷看，得等所有人不在了才能看。”

“连她的亲姐姐都在出卖她，看书都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她的书被你们奶奶撕了好多本，她可心痛了，直哭鼻子。”

“但是她从来也没说过书是从哪里来的，你们大伯也跟着扛着，他们怕把我拖下水。”

“后来你们小姑在祖祖的帮助下拿到了大专文凭，但是她不敢跟家里说，就说是去城里打工了，实际上是去上班了，国家分配的工作。”

何邛说到这里就不说话了，静静的坐着喝酒。

“然后呢？叔。”何家临等了半天都没后续焦急的问。

“再后来你们姑谈了个对象，家里就一个爷爷，但是为人老实忠厚，对你们姑也好，爷爷也是一个文化人，很喜欢你们小姑。”何邛说这话有些哽咽，他的小妹就是毁在这里的。

“你们姑让他上门提亲，她想逃离那个家，她总说看着我们兄弟俩被欺负她心里不舒服。等她有本事了把我们都‘救’出来，那时候我也在镇上的厂子里上班，家里就你们大伯伯妈和你妈妈承受着你爷奶的压力。”

方芳听到这里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那小伙去了，但是你们爷奶不满意，觉得你们姑背着他们找对象是不对的还在城里厂子上班这更加不对，所有怒火都冲着你们小姑去，要五百块的彩礼才肯让你们姑嫁过去。”

“你们姑不同意，那小伙为了能娶到你们姑，去接了私活，下井挖煤，结果人没了。”何邛说到这里好像想起了当时的场景眼神愣愣的。

“老爷子是个文化人挺住了，可是孤家寡人，唯一的亲人也没了，所以你们姑就对他说，从此她就是他的孙媳妇为他养老送终。”

“那小伙的死对你们小姑打击很大，结果才没多久你们爷奶就给你们小姑找了一门亲事，是个老屠夫，都死了三个老婆，在那个时候为了钱嫁闺女的事情太常见了。”

“我们不同意，你们祖祖也不同意，可是你们爷奶很坚持，在这个孝道大于天的世界我们谁也逃不过，哪怕有你们祖祖，她也跑不了。”

“好在你们小姑脑子灵活，让人打听了老屠夫出来五十块的彩礼，她就让人去家里提亲出五十五块钱彩礼再加一块肉，你爷奶当真就同意了，趁你们小叔和二姑不在，让他们签了‘聘书’。”

“说是‘聘书’其实是一份不逼她嫁人，不能给她安排对象结婚的保证书，收了五十五块钱和这块猪肉这个闺女就嫁出去了，不能再有其他心思。”

“先开始都好好的，你们小叔是个识字的，他跟你们爷奶说了之后他们就不干了，最后他们四个人一合计，要求你们小姑像儿子一样每年给钱才行。她不给，他们就隔三差五就去你们小姑单位闹。”

“最后你小姑顶不住压力就同意了，不同意不行，彩礼都还是借的要是工作被他们弄掉了，那你小姑就活不成了。”

“闺女，”何邛喝了一口酒继续说，“你要记住你的命是你小姑救的，要不是你小姑，爸爸妈妈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何漫漫愣愣的点点头，虽然她不懂何邛的话，但是小姑过的真的是太惨了。

“奶对小姑太坏了，我都看到了，小姑一回家二姑的衣服都让小姑洗，我妈帮小姑洗，我奶就两个一起打。”何家临压抑着哭声。

“你这孩子看似没心没肺的，心思最重，年纪小忘性大，我都以为你不知道得。”方芳声音哽咽的说。

“三婶，我忘不了……”

“现在日子都好起来了，不高兴的就别记着，还忘就忘了吧。”何邛看着侄儿说，“我跟你们说这些，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好好对你们小姑，你们小姑的好，其实你们仨是收益最多的。家辉和家雷过的才苦，和我们当时差不多。”

“爸，你放心我们会对小姑好的。”何铭惟表态，何漫漫点头。

“对啊，叔，我们都会对小姑好的。”何家临也点了点头。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何邛借着酒劲把话都说出来心里好受多了。

方芳招呼大家继续吃饭，夏天天热，菜冷了也没事可以继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