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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第3页）

此时，段无错早已无力言语。星盘中的法力一旦耗尽，动用玄兵，便是折损自己的命元。体内的真气涣散，流泄体外。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呼吸、心跳、血流……所有机能，都颓怠了下来，似在宣告终结。

等不到他的回应，何彩绫焦急难当。她握着他的肩头，声音微颤，道：&ldo;不会的……无错，天命注定，你我终有一战。在那之前，你不会有事的……不可能会这样的……&rdo;

段无错的眼神里，倏忽染上了凄凉。千种痛楚纠结于内，盘踞不散。眼前，那艳如桃李的少女竟如梦境一般，如此虚幻不实。为何紧紧相拥，依然遥不可及。天命……若是天命，何以如此？他想到这里，眼眶一热，缓缓浮了水色。

他缓缓抬眸，就见天空中，白雪纷飞，万点金辉散尽。那首尾相接的三蛇，已重新化为金轮，温驯地环绕在褚闰生的身侧。此刻，他忽然无比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魂魄微微蠢动，似要破体而出一般。

吞魂？那三条巨蛇，已吞下他的兵魂珠，如今难道连魂魄也……

突然之间，他明白了什么。往昔的记忆，此刻竟如此清晰地重现在脑海之中。

犹记得，当他还是那未经世事的倔强少年时，她说，她跟他必有一战。他心中不悦，更有几分逆反之心，出口反驳她道：

&ldo;是&lso;天干玄兵&rso;与&lso;地支使符&rso;必有一战，不是你和我。&rdo;

她回答：&ldo;&lso;天干玄兵&rso;和&lso;地支使符&rso;皆是神器，神器通灵，自择其主。更随之生，随之灭。我的对手，岂有他人？&rdo;

岂有他人‐‐这四个字，狠狠撞进了他心里，他不由自主地笑了，满目的无奈惆怅。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了手臂，轻轻握上了何彩绫的手。

见他如此举动，何彩绫展颜一笑，柔声道：&ldo;你撑着，我一定能救你的……&rdo;

他却笑着，用微弱喑哑的嗓音对她说：

&ldo;原来……不是我……&rdo;

何彩绫不知他话中的意思，也无心去问，只是劝道：&ldo;别说话，守住真气。&rdo;

段无错摇了摇头，笑容愈发凄楚。他深深地看着她，似乎又看见了那一年的春日，花开满山。一片山樱海棠的花雨中，她执伞而来，笑靥如花……

&ldo;无错……&rdo;

何彩绫看着他眸中的光彩渐暗，心中恐惧，前所未有。寿限已至，命元耗尽，她不知如何才能救他。她并非第一次遭遇离别，也知道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目送他重回地府，轮回转世……她明明知道，却忍不住心痛。她将他抱紧，试着留住他最后的体温。

忽然，点点青荧从他的体内透了出来，幽幽漂浮。

命魂……

何彩绫看着那青荧，愈发悲恸。然而，她很快便注意到了不同。不，不仅仅是命魂，连七魄也……怎么可能！

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却已来不及。那数点青荧旋飞而上，如被牵引一般聚到了褚闰生的身旁。但见他身旁的幻火金轮辉光一闪，那青荧被刹那吞灭，再不见踪影。

何彩绫见状，心头痛楚，霎时化作悲愤。她放下了怀中的段无错，纵身飞起，站在了褚闰生的面前。她的肩头，长绫翩舞。光华五色，灼灼耀目。凛冽杀气，咄咄逼人……

&ldo;还回来。&rdo;她望着褚闰生，冷声道。

褚闰生却一脸漠然，毫不言语。

&ldo;别让我说第二次！&rdo;何彩绫言罢，长绫一抖，化为锁链，缠住了他的脖子。

喉头的压迫感，让他忽然忆起了什么。他微微低头，就见下方真是一处山谷，谷中布满了尸体，正是那些死在北斗灭杀阵下的太上圣盟的门人。纷扬的白雪，从天而降，却埋不了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