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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第1页）

眼见得夜色渐褪，晨光微露。冬雾初起，薄薄地贴着地，如烟氤氲。凌霄望向商无漏，幽幽道：&ldo;商高功看来是想与褚公子堂堂正正一决高下了。&rdo;

商无漏皱了皱眉头，并不言语。天色渐白，雾气更浓，阴鬼之流皆露怯意，低低悲号。

&ldo;唉，看来这笔生意是做不成了。&rdo;商无漏摇了摇头，说出这句话来。他挥手，遣散众鬼。继而看了凌霄一眼，冷声道，&ldo;姑娘迟早会为自己的决定后悔的。&rdo;

言罢，他收起法印，带着愠色，转身离去。

凌霄见他离开，含笑道：&ldo;高功好走。&rdo;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白雾中，凌霄才停了弦。她的身子一软，跪倒在地。她紧紧抱着琵琶，微微喘息。雾气冰冷，随着呼吸涌入肺腑，让她不禁颤抖起来。她的样子疲惫不堪，但神色中却带着欣然笑意，染得一双眸子闪闪发亮。

待气息平复，她收去琵琶，站起身来，小心地看了看四下。待确定绝无旁人，她疾步而行，往宅院的方向去。随她脚步，雾气散开，现出一片桃林。如今冬日，桃叶皆落，唯余下光秃枝干，清冷萧索。

凌霄走入林中，抬手轻轻一挥。霎时，满枝花开，一片浅碧深红。骤然之间，花瓣离枝，漫天飞舞。繁华散去，一座宅院赫然眼前。

凌霄带着笑意走上前去，正要叩门时，忽然起了犹豫。她回头，看着那一片朦胧的雾。四周如此安宁，听不到一丝异样的声响。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心中不安愈重。她放下了抬起的手，打消自己敲门的念头，转身跑回了桃林之中。便是她离开的那一刻，桃花复开，将那座宅院又遮蔽了起来。

凌霄跑出了桃林，却没有停步。她忽然有种预感，自己兴许永远都不能再回到那个人的身边……

这时，锐器破空之音叫嚣而来。她尚来不及反应，就觉左腿一阵锐痛。她身子一晃，跌倒在地。待她看时，自己的左腿已被利箭贯穿，鲜血汩汩，染透衣衫。她忍着入骨的疼痛，正要唤出九音琵琶，又一枝利箭she来，狠狠刺穿了她的右手。

她狠狠咬牙，咽下了呼喊。她勉强抬起身来，望向了利箭的来处。

雾色之中，现出黑影重重。细看时，那竟是一众黑甲士兵，策马满弓。弓上的利箭，她曾在太上圣盟中见过。箭杆之上镌着咒语，一般的法术屏障无法阻挡。

&ldo;没想到凌霄姑娘还挺警觉的么。贫道真是小看你了。不过，计谋策略就太肤浅了一些……&rdo;

听到这个声音，凌霄已知了八九。但见商无漏一脸笑意，从黑甲士兵中缓缓走了出来。他望着凌霄，眼神中依旧带着那一抹讥谑之色。

&ldo;不知姑娘愿不愿意为贫道再敲一次门呢？&rdo;商无漏俯视着她，如此问道。

凌霄的脸色苍白如纸，额上汗水满布。一夜弹奏，她早已疲惫，此刻，又岂能再作挣扎。但她却望着商无漏，一笑嫣然。

&ldo;不愿意。&rdo;她笑着回答，语气中并无半分动摇。

商无漏含笑劝道：&ldo;姑娘，贫道是个生意人。折扣价钱都好谈。姑娘何不再考虑考虑？&rdo;

凌霄并不言语，只是拼尽了力气站起身来。她咬牙，拔出了右手上的利箭。

商无漏见她此举，道：&ldo;凌霄姑娘，别不自量力了。贫道这次可是没耐性跟你耗的哟。&rdo;

凌霄却不应答，只是看着手中的利箭，幽幽道：&ldo;如果我不走出宅院，该多好？&rdo;

商无漏皱眉，道：&ldo;凌……&rdo;

他话未出口，却见凌霄执起利箭，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的咽喉。

这出乎意料之举，让所有人都怔住了。商无漏离她极近，却也忘了举动，竟没能阻止她。

鲜血喷洒，如桃花散落。凌霄带着那一抹娇媚的笑容，倒了下去。

商无漏这才反应过来，气恼难当。他咬牙，冷冷道：&ldo;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死了就能了结么！我能驱役阴鬼，到时便让你的魂魄引路，看你能护得了谁！&rdo;

凌霄闻言，忽生惊恐。她抬眸，看着不远处的桃林，不禁落下泪来。痛楚，早已无法感觉，只余下满心的寒冷。到最后，谁也护不了么……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柳未央和叶芙蓉，看到了断裂残破的幻火金轮，亦看到那凄怆绝望的少年……

商无漏早已耐心全无，他唤出法印，正要上前了结那垂死的女子。忽然，阴风阵阵驱散雾气，众人之前，出现了一个黑衣男子，身旁跟着一白一黑两位童子。

商无漏微惊，&ldo;黑白无常？你是鬼差？&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