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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第3页）

☆、封禅

连日大雪，泰山之上，一片素裹银装。雪落无声，湮灭所有嘈杂，还天地初始般的宁静。

李延绡上山之后，寻吉位，设祭坛。那坛分三层，高三丈。周围青、赤、白、黑、黄五坛簇拥，正是五帝之相。三牲玉器，各置其位。以上诸般，与昔日帝王封禅并无不同。而除此之外，则大不一样。

但见那祭坛三层，插满长纂，挂紫幡。周围五帝祭坛，亦悬五色长幡。幡旗无风自扬，点破素净。幡旗之下，经文堆叠，更添玄妙之色。这般景象，倒不似君王封禅，反倒像极了道家做法。

按理说，泰山封禅自古是君王大事，不容有人僭越行之。但如今天下未定，宋唐交战正酣，竟是无人顾及此事。

一时诸事备妥，吉时将至，皇天似也感知，收大雪，散阴霾。日光万道，破云而出。幡旗承光，愈显鲜艳。在场之人不禁赞叹。

吉时一到，礼乐大起，经文齐颂。李延绡着一身黄袍，手执玉牒，缓步而来。但见他气宇不凡，姿貌端华，天生一派雍容之度。他眉睫微垂，神色谦恭，似是摒去了一切喜怒。想他重病在身，平日里行动多有不便。但今日，他的步伐安稳，身姿挺拔，甚至，未曾有一声咳嗽。

他执牒走到祭坛之前，俯身叩拜。而后，每上一层，皆行此礼。待他登上祭坛之时，礼乐顿止，经颂收声，众人皆忍声屏息，等他开口。

李延绡站在祭坛之上，抬眸望去。但见满山白雪，皑皑皓洁。青空万里，浩渺无际。果真是&ldo;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rdo;。天下众生，仿佛尽在脚下。往昔种种，竟浮现眼前。

犹记得，第一次站在众山之巅，是为了逃避追杀。萧瑟寒风，透衣生凉。听着那声声&ldo;妖孽&rdo;的叫骂，看着那一双双杀机四溢的眼睛，他问：&ldo;为什么我非死不可？&rdo;

身旁，她姿容明艳，光彩照人。她握着他的手，答非所问：

&ldo;明日是你十岁生辰，可有想要的东西？&rdo;

他并非十岁，但那因仙法而渐渐开始成长的身体，似乎就是这般年纪。他低头看着山下那一片纷扰红尘，许久，才望向了她，沉着声音，道：&ldo;天下。&rdo;

她的讶异一闪而过，再开口时，依旧带着笑意，&ldo;好是好。不过，得花上不少时间呢……&rdo;她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声音里的温柔，直入人心，&ldo;幸好，你我有的是时间。&rdo;

有的是时间……

李延绡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牒。雪光映日，晃花他的双眼。牒上的文字，模糊不清。他依旧沉默，静听着自己的呼吸……

众人见他沉默，不知何故，却也不敢多言，只得静静等待。

忽然之间，众幡齐扬，猎猎作响。清冷空气中，芬芳馥郁，氤氲而生。就听少年的声音，带着些许轻佻，道：

&ldo;呵呵，看来我来得挺及时的。&rdo;

祭坛上的李延绡听得这个声音，闭目一笑。他睁眼，微皱着眉头转过身去，开口道：&ldo;能得褚公子来观礼，在下诚惶诚恐。&rdo;

来者，自然是褚闰生无疑。他含笑，站在飞扬的长幡之中，一身白衣，纤尘不染。

李延绡望着他，道：&ldo;短短时日，褚公子竟似脱胎换骨，与在下初见之时，真是判若两人。&rdo;

褚闰生低头笑了笑，答道：&ldo;怎么说也是这种场面，我也不好意思穿得太寒碜。好了，不说闲话了。你今日插了这么多旗子，也是为了对付我吧。我可是等不及想看你的局了。&rdo;他说完，随手抓起一支长幡，掷向了李延绡。

李延绡并不躲闪，眼看他就要被刺中之时，那支长幡却被一堵无形盾墙挡了下来，颓然落地。

这般发展，让周遭奏乐诵经之人纷纷逃离。一众黑甲精骑蜂拥而上，包围在了褚闰生左右。

褚闰生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祭坛之上的李延绡。想来那挂满紫幡的三层祭坛是最好的护盾，若不突破，绝无法伤李延绡分毫。

褚闰生一手抱腰，一手摸着下巴，皱眉望天道：&ldo;唔……我想想，用哪招比较好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