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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第2页）

既这么说，容与也就没再坚持，等转身回房，自坐在椅子上思量。刚巧林升进来倒茶，问起方才那一出，他便言简意赅讲给他听，说完又疑惑道，&ldo;宫里头现放着那么多画师，何必非要找我，这事透着古怪，慧妃又如何知道我擅工笔，这些年下来，我一共没画过几幅画。&rdo;

最近一次还是芳汀出嫁时，他顺着那时间往回捋，渐渐觉出问题，&ldo;我记得云萝原在尚膳监，并不是慧妃从娘家带过来的，怎么现如今，她倒成了撷芳殿掌事的女官？&rdo;

林升最熟知宫里掌故，笑着回道，&ldo;可不就因在尚膳司当过差，会调得一手好苏酪，投了慧妃娘娘的脾胃，这才一里一里的上去，居然把打小服侍的人都越了过去，也算是应了机缘巧合四个字吧。&rdo;

是机缘巧合还是别有用心？眼下还不好说，慧妃性子骄纵，倚仗自己得宠和皇后早有龃龉，现在后妃二人前后脚有孕，将来鹿死谁手虽未可知，但暗流汹涌则在所难免。

风口浪尖的时候，凡事都该慎之又慎。容与想罢提笔，一蹴而就，之后封好信，吩咐林升尽快转交给卫延，他这边急等消息。

尽管觉得突兀，但答应慧妃的事还得办，这日得闲儿，铺陈了画纸打算勾勒那一池荷花，却有内宫监的人送来几个辱母让他挑选。算算日子，中宫此时已有近六个月身孕，按规矩，是该先为即将出世的皇子挑选辱母了。

内宫监掌印一气儿领进五个年轻妇人，&ldo;这几个都是礼仪房精挑细选的奶口，今儿带过来请您瞧瞧哪个得用，赶早跟万岁爷和娘娘回明，就定下吧，这会子进来，且得有一堆规矩等着学。&rdo;

跟着介绍起这五个人的背景，挑选辱母在宫里算是件大事，毕竟皇子公主一出生便交由辱母喂养，懂事之前最亲近的人也是辱母，相比亲生父母要时时谨守礼仪、姿态庄重，辱母亦母亦仆，更能令小孩子感受亲昵疼爱，所以辱母的性情长相自然也成了挑选的关键。

容与见其中一位谭姓妇人生的白净，眉目秀丽，颇有几分类秦若臻的味道，便着意多问了她几句。想着如果选她，也能让未来的殿下有机会和肖似母亲的人多相处。于是暂点了这谭氏，只待回过沈徽再做定夺。

那厢卫延效率也颇高，很快传回信来，果然云萝的家人近来和秦府管家往来频繁‐‐不出所料，慧妃跟前确是早已安插了皇后的人。这一场后妃争宠，不知何时会一触即发。联想到云萝向自己求画，不由得让容与打起十分的小心。

谁料次日一早，内宫监掌印再度来找他，劈面就是诉苦，&ldo;不成了，那谭氏被皇后娘娘给否了。我是好说歹说，娘娘那头就是不干。&rdo;

容与微觉诧异，&ldo;娘娘觉着谭氏哪里不妥？&rdo;

他嗐了一声，&ldo;也没什么原因。娘娘自己找了一个，说是礼仪房选的不过是京郊贫户，这样的女人大字不识一个，没得带歪了殿下，所以让秦府另择了张姓妇人。娘娘的意思是，她入了眼的方才可靠。您说，这都什么事啊？皇后娘娘好端端的，倒操起咱们这些人的闲心了。&rdo;

容与一笑，倒是放下一半心，事儿虽然麻烦点，可他不担心秦若臻自己选的人，毕竟殿下是她的骨肉，她自然会尽心爱护。所愁的不过是宫规没有先例，他就算有心卖个人情，也得寻个合适的由头才行。

不想还没等他去面见皇后说明解决办法，秦若臻却先一步朝他发了难。后晌从司礼监衙门办完差，才掀帘进暖阁，却见秦若臻独自一人，坐在御案前沉思。

容与向她问安，她抬首，面色似有不豫，&ldo;父亲有要事回禀，皇上这会子去了太极殿。&rdo;

容与颔首，见一时无话便向她告退，她却忽然叫住他，颇为意味深长的笑了下，&ldo;厂公对本宫挑选的辱母有什么意见，怎么司礼监这些日子了还定不下来？&rdo;

自廖通一案过后，西厂名声大噪，外间人开始知晓这原是个直属于皇帝的特权机构，又兼着他提督西厂，少不得被赶着趋奉，如今外头人见面，都习惯尊称他一声厂公。

这会子听皇后阴阳怪气的叫出来，容与立时一阵警醒，&ldo;娘娘折煞臣了，哪里敢当娘娘一句厂公。臣这几日外出办差，暂时还未来得及回禀皇上，待臣回明，会尽快给娘娘一个交代。只是娘娘恕臣直言，早前没有后宫亲自挑选辱母的先例，内廷也特设了奶口房，里头辱娘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并不会有差错，其实娘娘大可放心。&rdo;

秦若臻撇嘴冷笑，&ldo;说了这么多，你是预备拿宫规来压我了？&rdo;

容与揖手，&ldo;臣不敢，臣只是给娘娘一个建议，当然若是娘娘不认可，一切都该听您吩咐，毕竟娘娘是后宫之主。&rdo;

&ldo;建议？所谓建议就是不近人情！&rdo;秦若臻斥道，&ldo;凭什么皇子的辱母，要一群不相干的人来挑？还是一群仆婢！正经主子却连说话的份儿都没有，本宫冷眼瞧着，这规矩很应该改改。&rdo;

容与思忖片刻，点头道，&ldo;臣也觉着，规矩并不是一成不变。那么还请娘娘让臣见见您所选之人，如果确无不妥，臣也好及早向皇上正式举荐。&rdo;

秦若臻盯着他，轻声了一笑，&ldo;厂臣果然好大面子，你向皇上举荐什么人，总是会成功的。只是本宫不知道，你要怎么见我的人？可要审她？或者像审廖通的管家那般，拿出你内相的威势？&rdo;

容与按下内心起伏，从容笑笑，&ldo;臣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依照规矩办事。娘娘要觉得不放心，大可叫上司礼监秉笔，内务府总管等人，一并随臣见她也就是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