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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2页）

寝殿里落了帐子，至夜两人仍未出来。宫人们将小几子抬入内室，又点起了灯。天子就在床上喂着徐思，将晚膳服用了。

如意吃不惯辱母的奶，喝了几口便不肯再喝。咿咿呀呀的找徐思，因总不能如愿，到底还是嚎哭起来。辱母们使尽浑身力气哄逗她都不管用。直到她自己哭累了，带着眼泪睡过去。入更的时候饿醒过来，又哭了一阵。如是两三回，才终于乖乖的喝辱母的奶水。吃饱了，又睡过去。

徐思半夜的时候醒过来，便再睡不着。这三四个月里她半夜起更喂如意已习惯了，此刻用不着她来喂了，心里便空落落的。就睁着眼睛望着烛火映照的帐子。

不知什么时候，天子将右髀压在她身上，伸手将她箍进怀里，亲吻她的脖颈和锁骨。

徐思才回过神来，轻轻推了一下，低嗔道，&ldo;您还不累啊。&rdo;天子懒洋洋的道，&ldo;嗯。&rdo;

不过他到底已不年轻了，也只亲了亲罢了。过了一会儿才低缓的道，&ldo;这些年朕无时无刻不想着你。&rdo;

徐思没有动‐‐她只打从心底里感到倦怠。

天子等了许久，徐思都没回应。他便自嘲的笑了一声，又俯下身去亲她，道，&ldo;如今你到底是我的了。给我生个儿子吧，&rdo;他就在她耳边诱惑她，&ldo;朕把皇位传给他。&rdo;

徐思这才有了些回应，她道，&ldo;您喝醉了。&rdo;

天子久无回声，待徐思小心翼翼的看过去时，才发现他已沉沉睡了过去。那一句话仿佛真就是酒后胡言罢了。

第三章

徐思又有了身孕。

这一次她害喜害得凶，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嗅到孩子身上的奶味，胃里便汹涌翻滚起来。算起来她分娩不到半年就有了身孕，体质尚未回复过来，怀得也十分辛苦，日常疲乏嗜睡，少有精神。便不得不暂且同如意疏远起来，更多的令辱母们带着她。

如意才八个月大，也就刚刚会咿咿呀呀挥着小手叫着&ldo;娘娘&rdo;要徐思抱，还是半点都离不了人的时候。每日醒来被抱到徐思跟前，兴冲冲的伸着手臂要抱时，徐思因为孕吐不令她近前，她那双大眼睛里便会流露出无措和孤单来。

小孩子情绪简单直率，大人们怎会看不见？可天大地大，比不上徐思肚子里的孩子大。

‐‐毕竟这一个可是天子的亲骨肉，说不定还是一个小皇子。

因此辱母们都想方设法的令如意离徐思远一些，免得冲撞到徐思。

如意在殿外木板长廊下玩耍时，便常常看到一群人簇拥着徐思走出来。可当她开开心心的向徐思爬过去时，便会被辱母们捞住小胖腰抱起来。辱母们自然是面向徐思行礼得，她却要背对着徐思。如意便不满的抗议挣扎，可她能有什么力气？顶多小手推着辱母的鼻子或是下颌，迫使辱母鼻孔朝天罢了。待终于能推着辱母令自己艰难的回过头来，往往就已看不到徐思的身影了。

她也不哭，只一个人茫然的张望一阵子，疑惑徐思怎么不见了。疑惑中，也就任由辱母抱着她去旁处玩耍了。

大约也因为这个缘故，她同辱母一直不大亲近。每每被辱母抱起来，就不悦的扭捏挣扎。待辱母将她放下了，才一个人坐着专心玩耍起来。

这样倔强不讨喜的孩子，也难令人生出怜惜来。辱母们带着她，心中也都暗暗叫苦。

转眼便是六月里，天气渥热，蝉鸣再起。

天子因怕蝉鸣声吵了徐思的午休，命宫人们四处驱蝉。台城柳树千百株，树树合围粗细，这驱蝉的工程便颇为浩大。因人手不足，不少平日进不得内宫的杂役宫人们，也借着这个由头得以入内宫走动。

杂人多了，琐事也多。近来宫中颇丢失了些小财小物，掌管后宫事务的张贵妃，也就十分不得清闲。

大夏天的，镇日里处置官司，张贵妃心中不少有怨言。便是宫人中也有替她抱不平的。

宫里同张贵妃交好的嫔妃便规劝她，&ldo;娘娘何不将事由告诉徐姐姐，令她规劝规劝天子。说句僭越的话，还没到那个位分上呢就折腾出这么多事来，也损口碑、折福分。&rdo;

张贵妃喝着茶茗，杏眼轻蔑的一垂，讽刺道，&ldo;我可不敢说‐‐这些话你也少提，她如今可是天子的心肝宝贝儿。&rdo;恰三公主琉璃追着一只兔子，摇摇晃晃的从她面前奔跑过去，张贵妃不由便想起往事来，&ldo;去年琉璃满月时，我也向天子求过封号，天子是怎么答的？&rdo;

&lso;也不要贪心太过&rso;，张贵妃至今也还记着原话。彼时宫里有不少据此取笑她的，张贵妃一度灰头土脸。

&ldo;结果今年怎么着？二话没说就给了她一个舞阳公主‐‐如今谁不知道琉璃这个沭阳公主的封号，是跟着她沾的光？嫁过来六个月就生出的孩子，都不知道是谁的种，竟把正经的金枝玉叶给比下去了。&rdo;张贵妃便嘲讽道，&ldo;日后我们母女都得仰仗着她们母女过日子呢，怎么敢得罪她？&rdo;

&ldo;娘娘也别这么说。&rdo;李美人便笑道，&ldo;娘娘不还有皇长子吗？任她再怎么得势，就算这一遭生下皇子来，又能越过长幼去？&rdo;

张贵妃抿了抿唇，片刻后才垂着眼睛淡淡道，&ldo;他哪里算是我的儿子。&rdo;

李美人垂下头，眼中略过一抹轻笑，没有再追问下去。只转而笑道，&ldo;说起舞阳公主来‐‐娘娘可听过一件蹊跷事？&rdo;见张贵妃确实是有些好奇的，李美人便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道，&ldo;据说徐姐姐把孩子生下来时，产房里确实有人瞧见，孩子下头是带把的。不知怎么的，抱到天子跟前时，就成了个女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