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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只有在失去亲人的时候才知道珍惜,这点无论是十恶不赦的恶人,还是积德行善的善人,都不例外。缅怀逝者,珍惜逝者,这算是人类最珍贵的情感之一。当然,那些六亲不认的变态除外。
各国各地,不同的名族举行葬礼都不同。印度一些地方会将逝者放进河里,放任其漂泊,以至于下游洗澡的洗澡的人偶尔都会邂逅某个高度腐烂的帅哥。还有一些地方会放任乌鸦或者秃鹫啄食尸体,认为那会去往天堂。中国人不同,中国人的葬礼总是很隆重。即便是没钱的穷人,一旦家里死了人,也会请道士开灵,看墓穴,然后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地去下葬。家境殷实的那就更风光更热闹了,还会请歌舞表演,脱衣舞肚皮舞钢管舞什么的全上,活生生地把悲伤的事情办成喜事。
青木山下的白松村就有这么一场别开生面的,把丧事办成喜事的葬礼在举行。白松村和青木村一样古老,据说在清朝年间因为有一棵通体雪白的松树而得名。通体雪白的松树,估计那玩意要是现在还存在的话,价值估计得上亿。前来旅游参观的游客也能把白松村的地给踩熟了。
现在的白松村显然不能和青木村比了,青木村自从选了一个青花儿当村长之后就如鱼得水,一帆风顺,短短数年间就发展了起来。现在人家青木村的村民都住上小洋楼了,白松村的村民却没这么好命,多数还是瓦房,更穷一些的甚至还住着草房。更别说那些让人看了就眼馋的老年活动中心,图书馆、体育馆什么的活动场所了。谁叫人家青花儿有魅力,勾引到了李大川呢?
每每想起李大川这么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的时候,白松村的白厚德就忍不住唉声叹气,他恨自己不是美女,不然就把青木村的村官李大川给勾白松村来了。他也狠自己没能生个漂亮的闺女,要不,闺女出马也把李大川给勾白松村来了。
死人的,正是白厚德的爷爷,老爷子八十八岁,活了整个整整两个朝代。这样的年龄逝世,是高龄逝世,这在中国民间就是白喜事。所以,老爷子逝世的当天晚上,白厚德就请了村里最出名的道士做法事,然后又让道士搭线,请了外镇的一个歌舞团过来表演歌舞。
道士一来,开灵看风水,主持家祭,翻黄历确定下葬日期。道士姓周,人称周半仙。当然他这个半仙和修仙者的半仙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周半仙翻了老黄历,将下葬的日期定在了七天之后。他的说法是那天百事皆宜,是个好下葬的好日子。实际的原因却是,他多做几天法事,多收钱。
周半仙带着一群弟子吹吹打打,歌舞团在白家大院里搭台表演。整个白松村的老少爷们,七姑八大婆什么的都来凑热闹。当然,大家都是来看那些不要脸的女人跳舞的,周半仙那一套,他们早就不感兴趣了。
这天午后,名叫红玫瑰的歌舞团又在台上表演了。一大群白松村的青年吹着口哨,纷纷叫嚷台上的姑娘们把身上的乳罩和三角裤脱了。青文海居然也躲在人群里面,贪婪地注视着那几个只穿着三点式的妖女。他浑然不觉,他嘴角的哈喇子都流了出来。
“哟,这不是海大叔吗?你怎么来了,好看吗?”正在招呼客人的白厚德一眼就看见了躲在人群之中的青文海。那家伙就像田地里的金龟子,怎么看都是最惹眼的。
“听说你家老爷子死了,这不,我特意赶过来看看。兄弟,节哀顺变啊。”青文海假惺惺地说道。却没有别的动作,通常这个时候,别的客人都开始摸钱赶礼了。
白厚德鄙夷地看了青文海一眼,心里暗暗地道:“不就是生了一个俊俏的闺女,勾搭山了李大川那种级别的金龟婿吗?有什么好得意的!就你这样,看个舞都偷偷摸摸的人,简直是给你女婿丢人!”他的面上却还是一团和气,笑呵呵地道:“谢谢,谢谢。要不,海哥你进屋里坐坐,上柱香?”
青文海有些不舍地看了舞台一眼,这个时候正好一个染着黄毛的姑娘非常大胆地将胸罩拉了下来,顿时露出了两团雪白的粉肉。台下的小青年们顿时一片尖叫。他心中暗咒了一句白厚德,什么时候不好来找老子上香,偏偏人家姑娘脱了你就来找老子上香,这不是成心捣乱吗?
白厚德瞥了青文海一眼,心中鄙夷,神色不屑。他现在都开始怀疑青花儿究竟是不是这家伙亲生的,这么龌龊一个老爹,怎么可能生出青花儿那种粉雕玉琢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呢?更何况还绝顶聪明,一钓就钓到李大川那种金龟婿。
白家老爷子的尸体躺在堂屋里,地上铺着一层稻草,身上盖着黑色镶白边的寿星被,头上戴着一顶旧时候流行的瓜皮帽,脚上穿着一双黑面白底的剪刀口不屑。尸体的前面摆着香蜡纸钱,还有灵牌和一只已经被烧得黑乎乎的瓷盆。这盆子是专门用来烧纸钱的。
青文海假惺惺地烧几张纸钱,上了一炷香,嘴里也嘀嘀咕咕地说着你老安息之类的台面子话。烧了钱,上了香,他跪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头,转身就向外走。那个脱掉乳罩的娘们,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把内裤脱掉呢?
“海哥,别着急着走嘛,我有个事问你。”白厚德拉住了青文海。
“什么事?快说嘛。”青文海往外眺望,却没看见台上是什么情况,只听见那些小青年欢呼吹口哨。他心里痒痒的,恨不得生出四条腿跑过去看看。
“你女婿……最近在忙些什么呢?”
“你说大川啊,哎呀,人家是国际大忙人,一会儿在巴黎,一会儿在扭捏,我哪知道啊。”
“是纽约吧?”白厚德显然比青文海要有知识,知道青文海说的是纽约,而不是什么扭捏。
“对对对,纽约,你找我女婿干什么?”青文海警惕地看着白厚德。思索了一下,猛想起白厚德并没有漂亮的闺女,他心中又稍安了一些。
“没事,就是想和他谈谈投资的事情,让他给我们白松村投资,你看你们青木村现在过的可都是神仙日子啊,我们村挨着你们村,村民们都羡慕得紧啊。”白厚德笑着说。
“这事啊,跟我谈是一样的。”
“和你谈?”
“跟我谈……咳咳……”
青文海和白厚德正商量事情,堂屋里突然冒出了第三个人的声音。青文海还没发觉,但白厚德却及时就发觉了,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是他刚刚过世的爷爷的声音!
一股诡异的气氛顿时在堂屋之中蔓延开来。堂屋外面的道士已经念经念得昏昏欲睡,院子里的歌舞表演也依旧刺激火爆,都没有人发觉堂屋之中的诡异变化。
白厚德偏头看了躺在地上的白老爷子一眼,发现他没动,心中却还是七上八下,安定不下来。他颤声说道:“海哥,刚才是你和我说话吗?”
“当然是我和你说话,不然你以为是谁啊?”发觉不对劲,青文海也看了白老爷子一眼,脸色一下子就青白了。
白老爷子的脸上盖着一张白布,看不见面容。可是,就在两个老男人都看着他的时候,他居然伸手将盖在脸上的那张白布给揭了下来。然后,他很自然地坐了起来,翻着一双死鱼眼睛看着两个老男人。
青文海和白厚德都仿佛被雷电劈中了,碳化了,想逃,双腿却没有半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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