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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2页）

&ldo;你，&rdo;皇帝说：&ldo;昭君，你抬起脸来，我仔细看一看。&rdo;

这在昭君是件很为难的事，只能想像着皇帝是自己的胞兄，抬起脸来，微微含着笑，就像兄妹之间，偶而戏谑的那种神态。

皇帝想看的部位，早就看清楚了。但视线舍不得从她脸上移开，所以口中也就不作声。

这一下，昭君可是坚持不下去了，慢慢地将双眼避开，然后又低下头去，方听得皇帝问道：&ldo;你额上不有两粒痣吗？&rdo;

&ldo;痣？&rdo;昭君答说：&ldo;昭君额上从来没长过痣！&rdo;

&ldo;那，那是怎么回事呢？&rdo;皇帝越发困惑了。

皇帝决定亲自调查这件画像与本人何以不符的怪事，而且采取了最直接的办法，召毛延寿来当面询问。

在皇帝不曾下令召见以前，毛延寿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那是杨必显打听来的消息，呼韩邪求婚，皇帝封王昭君为宁胡长公主，遣嫁塞外。照他的看法，昭君如果始终没有出现在皇帝面前的机会，真相可望不致败露，否则，皇帝一定会追究，毛延寿欺罔之罪，铁证如山，性命岂能复保？

这是人人明白的道理，毛延寿身当其事，更识得其中的轻重，不过，他不相信世间有骗不过的事，最要紧的是不能慌张。本着这个想法，动足脑筋去思考，终于有了化险为夷的把握。

&ldo;你不必替为师的担心！&rdo;他对杨必显说：&ldo;今日之事，早在估计之中，亦早筹好了解救之计。如今就怕你沉不住气，本来无事，反倒惹出些意外的麻烦。徒儿，你最好把这件事忘掉，就当从未有过一样。倘有人问起，你答他三个字：不知道！&rdo;

杨必显听师父说得这么轻松，大为宽慰，&ldo;师父，别的不行，装糊涂我会。&rdo;他说：

&ldo;你老放心好了。&rdo;

他倒是放心了，毛延寿何能放心得下？口问心，心问口，一遍又一遍地自我商量，将皇帝可能会问到的话，自己如何回奏，以及回奏之时所应有的神态，真是揣摩得到家了。

因此，当他奉召进见时，态度出奇地冷静，与皇帝的震怒，恰成对照，使得周祥亦为之困惑，不知道他何所恃而敢于如此不在乎？

&ldo;毛延寿，你好大胆！&rdo;皇帝指着昭君的画像说：&ldo;我问你，你为什么把王昭君画得这么丑？&rdo;

&ldo;回奏皇上，&rdo;毛延寿从容答道：&ldo;臣将王昭君画得这么丑，臣心里亦很难过。不过，出于爱君之心，不得不然。&rdo;

皇帝不止于诧异，真是骇然，&ldo;还说是爱君之心？&rdo;他厉声质问：&ldo;你还敢当面撒谎？&rdo;

&ldo;臣的忠心，可质鬼神。&rdo;毛延寿神色不动地回答：&ldo;王昭君天香国色，盖世无双。

臣如果照实画像，进呈以后，王昭君必蒙宠幸。那时候，&rdo;他突然现出痛心的神色：&ldo;臣不忍再说下去了！&rdo;

皇帝有些明白了，神情也缓和了，&ldo;你是说，因为她有一粒淫痣？&rdo;他问。

&ldo;淫痣犹在其次。&rdo;毛延寿指着自己的右眼角说：&ldo;最要命的是这里有粒白虎痣。&rdo;

&ldo;我仔细看了。&rdo;皇帝疑疑惑惑地说：&ldo;王昭君脸上，并没有痣啊！&rdo;

&ldo;不是没有，是皇上未曾看出来。&rdo;

&ldo;没有看出来？&rdo;皇帝尽力回忆‐‐昭君的容貌，已像烙印般刻在他的心版上，纤细靡遗，怎么样也看不出来她右眼角上有一粒痣。

&ldo;皇目明鉴！&rdo;毛延寿另有解释：&ldo;王昭君既然长了这两粒大凶之痣，当然会想法子消掉。她消痣的手法很高明，可是瞒不过臣的眼睛。&rdo;

&ldo;你是说，我的眼力不如你？&rdo;

&ldo;皇上以此相责，臣不胜惶恐！&rdo;毛延寿急忙伏地作出请罪的样子，&ldo;皇上君临奇书电≈子书天下，役使群臣百工，俾各尽其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