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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九苗说出了一个很重要的名字,此人就是隐在省政府秘书长后面的那个省委实权派人物!
&ldo;他问我到底想不想在沙漠所干下去,想不想做一把手,如果不想,尽可捣乱。我哪敢捣乱啊,第二次姓董的女人把钱拿来,我就收下了。二十万。&rdo;
&ldo;后来他们还给过我一些,说是分红,还说郑达远也拿了这笔钱,如果沙漠所还有谁想拿,也可以,不过得把另两笔治沙资金也转过去。这事我不敢做主,让他们去找郑达远。结果郑达远没答应,把皮球又踢给了我。我犹豫再三,还是把钱打了过去。一笔是二百一十万,一笔少一点,六十多万。年前我怕出事,收回了一笔,不到一百万,其余的,都拿树款还有人工费冲了。&rdo;
顺着龙九苗交代的线索往深查,就发现,一半事儿,出在沙生植物公司上。这家公司简直就成了白俊杰等人的造钱工厂,他们打着治沙和开发沙产业的幌子,以假合同、假发票等违法手段,套取国家治沙资金,侵吞沙县十二家部门的入股款。除了伪造郑达远的手迹签订合同外,他们还伪造农民手迹,以发放树苗、领取劳工费、拉水费等多种形式,将二百余万元摊到农民头上。更可怕的,他们虚造了一个沙生林,单是在这个叫白板滩的地方,就花掉近三百万。
事实上的白板滩,却是一片荒滩,将近有六百亩。前些年的确在这儿种过树,但都是政府号召当地农民和学生义务种的,而在沙生植物公司账上,滩上每一棵树,每一株糙,都是他们花钱育出来的。还有不同的学名,不同的生长特性,资料造得倒是很全。调查组来到白板滩,茫茫的沙滩上,除了零零星星还活着一些&ldo;达远二代&rdo;外,早已看不见绿色。当年这儿还长满沙刺、梭梭,如今,却连这些东西也看不到了。倒是黄沙往前推进的速度,令人震惊。
龙九苗还交代,关于沙沙强行从马鸣手中拿走四十万,也纯属谎言。沙沙办公司缺钱,这是实话,沙沙也确实找过马鸣,想从他那儿周转一些。不过沙生植物公司的钱都归姓董的女人管,马鸣能做主的,超不过十万,沙沙是看不上这十万的,她想一次性借四十万。姓董的女人自然不会同意,后来为了得到另一笔治沙资金,他们以此为条件,要沙沙做通父亲的工作。如果郑达远同意将治沙资金转到沙生植物公司账上,作为回报,沙沙可以拿到四十万的分红。没想这事让郑达远知道了,郑达远很气愤,跟姓董的女人大吵了一场,还把事情闹到了白俊杰那儿。
白俊杰竟然颠倒黑白,一口咬定是沙沙拿走了四十万!好在此事龙九苗知道,是白俊杰后来请他吃饭时亲口说的。白俊杰还嘲笑郑达远,说真是在沙漠里蹲傻了,傻得连钱都不认得了。
案件查到一半,省纪委做出决定,将龙九苗案跟白俊杰案合并侦查。就在江长明从上海回来的第二天,那个藏在幕后的关键人物被双规了。紧跟着,政府秘书长这边也出事了。
这是一个重要信号,表明省委要破坚冰了。
郑达远的经济问题是澄清了,但是还有很多事儿,却悬而未决。江长明回来的第六个日子,他正跟沙沙吵架,林静然打来电话,说周晓哲想见他,要他在老地方等他。
两个人见了面,周晓哲说:&ldo;问题比你我想的还要严重,太可怕了长明,他怎么啥事都做得出来?&rdo;说着,将一份资料递给江长明。这是国际林业组织日前发来的函,算是机密文件。江长明不看也能猜到,一定是孟小舟在那边露馅了。前几天,他在美国的朋友略略向他透露了一些消息,大意是说国际林业组织的高级官员对此事很震惊,正在紧急跟中国方面磋商,寻求解决的办法。没想,这么快,函便发到了银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长明心里,就不只是痛了。说实在的,尽管他对孟小舟有不少意见,但从内心深处,他真是不希望孟小舟出事。他宁可希望自己以前的怀疑是错的,也不愿意看到这沉甸甸的函,
这绝非一份普通的函啊,说轻点儿,它关乎到一个人的前程甚或命运,说重点儿,这,直接影响到国家荣誉。
&ldo;怎么办?&rdo;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周晓哲,其实他知道,这事是没有办法的,一点儿办法也没。
果然,周晓哲说:&ldo;他自己酿的苦酒,只能自己去喝。今天找你来,是想问问你,他做的这一切,林静然知道不?&rdo;
江长明猛地一惊,周晓哲怎么会问这个问题?这事跟林静然有什么关系?
周晓哲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说:&ldo;对不起长明,你也知道,他们两个原来有那层关系,孟小舟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我不能不多想。再者,林静然现在的位置比较特殊,如果她真的跟这事有染,怕是……&rdo;周晓哲没把话说完,也没必要说完,江长明再不谙世事,这点儿道理还是能明白。
周晓哲的脸色很差,看得出这事对他冲击太大。一个主管副省长,上任不到两年,自己管辖的部门接二连三出事,而且都还是大事,他怎能不焦虑?可是江长明的心情更差,他相信孟小舟所做的一切,林静然并不知情,就算俩人热恋着的时候,孟小舟也绝对是跟她留了一手的。但,他相信能顶何用?还是周晓哲以前跟他说过的那句话:证据,凡事都要有证据。如果孟小舟反咬一口,林静然能说得清?要知道,孟小舟的所有数据,可都是从她那儿拿的呀。
&ldo;算了长明,这件事我原本就不该问你,还是一并交给他们去查吧。&rdo;说完这句,周晓哲面部表情像是瘫痪了。江长明的心,已经沉得不能再沉。跟周晓哲分手还不到十分钟,林静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ldo;你在哪儿?&rdo;
&ldo;回家的路上。&rdo;
&ldo;他跟你谈什么了?&rdo;
&ldo;没谈什么。&rdo;
&ldo;我不信。&rdo;
&ldo;这有啥信不信的,随便谈了点儿工作上的事。还有,他催着让我去沙县,说那边的工作要抓紧。&rdo;
&ldo;你在撒谎!&rdo;
&ldo;……&rdo;
&ldo;你回家,我马上到你那儿。&rdo;
&ldo;我还有事……&rdo;江长明话还没说完,林静然已将电话压了。她似乎猜透了江长明的心思,知道他要拒绝她。她必须见到他!
站在马路上,江长明一时有些怔然,这一刻,他真是不想见林静然,谁也不想见。他想一个人走走。
3
沙沙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怪戾,发作起来歇斯底里,叫个不停,突然的她又十分安静,默站在窗前,一整天不说话。
从上海回来,她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就是她自己单独住的那屋子,防了江长明,她谁也不见。
对叶子秋,她也是不闻不问,江长明让她去看看母亲,她竟然说:&ldo;你是想让她羞辱我,嘲笑我是不是?&rdo;
&ldo;沙沙你怎么能这样想,她是你母亲,你在外面的这些日子,知道她有多焦急吗?&rdo;
&ldo;不知道。&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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