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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第2页）

寝宫中另设膳房早就有预备的，所以咄嗟立办。贵人尽皆肉食，何况是天子。但韩文却甘于蔬食，因此对于皇帝所赐的珍馐，反有无福消受之感。

但本乎&ldo;长者赐不能辞&rdo;之义，韩文只好努力加餐。而皇帝却以为她健于饮啖，所以当一座小鼎捧上来时，他闻见香味，便即笑道：&ldo;你的口福不错！今天有炮豚。这是天下的至味，连昭君都不曾尝过。&rdo;

韩文听说过炮豚的做法，是用杀净的猪或羊，腹中塞满干枣，外面用苇竹包好，糊满黏土，在火中烤透，剥去泥草，将已熟之肉切成大块，糊上米粉下油锅炸，然后置于小鼎，在大汤镬中隔水炖三天三夜，调酱而食。香、嫩、鲜三字俱全。老饕一提起炮豚就会掉口水。

可是韩文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过于油腻。皇帝看她停箸不食，少不得又要问：&ldo;何以不下箸？&rdo;

&ldo;是‐‐&rdo;韩文灵机一动，作了违心之言：&ldo;皇上曾道，长公主亦未尝过这天下的至味，婢子何忍下咽？&rdo;

&ldo;你们姊妹倒真是情深。&rdo;皇帝嘉许地说：&ldo;不过她有许多享受，是你没有的，今天就一味炮豚占了她的先，亦不算过分。&rdo;

&ldo;总觉于心不安，&rdo;韩文紧接着说：&ldo;婢子斗胆上言，异日侍宴时，愿与长公主享。&rdo;

&ldo;好！好！&rdo;皇帝欣喜地说：&ldo;你的愿望一定可以达到。不过，那时候不是与长公主同享，而是与明妃同享。&rdo;

提到这话，韩文立刻转为严肃的脸色，用低沉抑郁的声音说：&ldo;但愿如皇上所望。&rdo;

&ldo;怎么？&rdo;皇帝的笑容逐渐消失：&ldo;怎么说是但愿？有什么不可抗的阻力，不能让昭君成为明妃？别人不知道，你不是很了解我的计划吗？&rdo;

&ldo;是，婢子辱承皇上以大事垂询，惊宠莫名。只是细细想去，使外藩畏威，非长治久安之计，总还要让他怀德才好。&rdo;

&ldo;你这话倒也有点道理。&rdo;皇帝语气平静下来：&ldo;你倒说，怎样才能让呼韩邪怀德？&rdo;

&ldo;无非仍坚婚姻之约。&rdo;

&ldo;什么？&rdo;皇帝指着韩文问：&ldo;你说的什么？&rdo;

韩文知道皇帝误会了，以为&ldo;仍坚婚姻之约&rdo;，便是遣嫁昭君。情急如此，着实可笑。但嘴角刚一牵动，立刻警觉，这是失礼不敬，因而尽力忍住。那模样就显得很怪了。

第一句话误会了，第二句非说得很清楚不可，韩文觉得有个说法，言简意赅，一说就明白。

&ldo;虽然重申婚姻之约，仍用李代桃僵之计。&rdo;

&ldo;原来你是这个意思！&rdo;皇帝问道：&ldo;是谁代替昭君出塞呢？&rdo;

韩文觉得皇帝这话问得多余，但不能不答：&ldo;婢子愿意效劳。&rdo;

皇帝点点头：&ldo;将来再说吧！&rdo;

谈了半天，落得这样一个结论，韩文不免觉得泄气。而皇帝的兴致却很好，频频举爵，已颇有酒兴了。

韩文有些着急，因为看样子，今夜是要留下来了。一承恩宠，那李代桃僵之计，即使不会成为画饼，但掖庭之中，再要找到一个能够冒充昭君而可以乱真的女子，却颇不易。因此，她觉得刚才的献议，仍应重提，好歹要弄出一个确实的结果来。

&ldo;韩文，&rdo;皇帝问道：&ldo;昭君妙解音律，她的琵琶，是胡地名师所授，确是不同凡响。你呢，你们姊妹，可从她那里学到一点什么？&rdo;

这谈到自己有所准备的题目上来了。韩文从容答道：&ldo;婢子略解琴趣。&rdo;

&ldo;喔！&rdo;皇帝的神情，显得有些惊喜：&ldo;想不到你会鼓琴，我倒要领略一番。有一架好琴，你可以试一试。&rdo;

这架琴有六尺长，十三弦二十六徽，琴身用七宝装饰，华丽非凡。上有一句铭：&ldo;璠玙之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