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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2页）

他的眉眼垂着，露出内双眼皮的一抹褶痕，那双狭长透亮的眼睛因而生出一些深沉的温柔来。

这么多年来，孙菀从没这样心平气和地长久凝视过他了，以至这会儿看着这样的他，有些陌生。

兴许，她也从未真正摒除偏见，好好看过这个人吧？

她不愿放任自己这样想，打开门走了进去，&ldo;你怎么来了。&rdo;

卓临城讶然看着冷不丁闯入的她，言简意赅地说：&ldo;妈说风湿病犯了，我过来看看。&rdo;

孙菀脱口而出道：&ldo;她没问你借钱吧。&rdo;

话音刚落，她也觉得自己此话显得小家子气，有些下不来台，只好装贤惠，走到案板前帮他择豆角。心浮气躁地择了几下，她将手里的豆角丢下，问：&ldo;你不答就是借了……你到底给了她多少。&rdo;

卓临城捡起她丢下的豆角，慢条斯理地返了工，才搭腔道：&ldo;十万。其实你大可不用紧张这个，她也是我妈，给得再多些也在情理中。&rdo;

这样贴心的话，换一个女人听了只怕要感动得一塌糊涂，可是听在孙菀耳朵里，却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抽了她一耳光。

她哑着嗓子反问：&ldo;你给她钱之前为什么不先告诉我？你明知道她要钱是做什么，为什么还要纵容她？你这样做，她以后会越玩越大，最后会把自己玩进去的！诚然，十万块对你而言是不算什么，那一百万呢，一千万呢？你都要替我来买这个单吗？你知不知道这样自作主张，其实是在害她！&rdo;

&ldo;你有点过激了。&rdo;卓临城云淡风轻地说：&ldo;你根本不了解你妈妈，她不是一个那么没有底线的人。这些钱就当给她买个教训，再有下次，我自然会用别的办法来处理。&rdo;

他倒是很了解黎美静，无论怎么输钱，她都不会动自己的老本，只会想尽办法从周围的人身上敛财填账。

孙菀此时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情绪激动地说：&ldo;你明知道我最介意什么，为什么偏要在我的伤口上撒盐。&rdo;

卓临城也变了神色，看定她问：&ldo;孙菀，你到底在介意什么。&rdo;

孙菀声音哽了哽，&ldo;卓临城，这里没有别人，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为什么会嫁给你，你自己最清楚，不过是一个要卖女儿，一个要满足自己的征服欲！她帮你把那些卑鄙下流的事情全做了，你落得两手干净，必要时，还可以一脸无辜地装纯情！&rdo;

说到这里，孙菀胸口那股压抑多日的不平之气再也按捺不住，&ldo;过去的事情，我不想重提，但是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插手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更不要用你的钱来提醒我是个批发给你的高级ji女！&rdo;

卓临城听完，顿了好一会儿，却也没有发怒，悠悠出了口气，神色自若地哂笑道：&ldo;我们这样纯洁的婚姻关系，怎么从你口中说出来就这么不堪。&rdo;

孙菀被噎了一下，脸色难看得厉害。她一早就知道他有唾面自干的高超情商，寻常人、事根本触及不到他的七情六欲，却也没料到了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候，他还能维持这么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这样两相比较，倒显得她百般拙劣，情商为负。她只能将火气吞回肚里，保留最后的风度。

见孙菀不再发作，他走去自来水管旁，将双手仔细洗干净，&ldo;以后少看那些没营养的八点档，少说些看似煽情其实很无理取闹的话。过来洗洗手，我一会儿送你回家。&rdo;

两人前后脚出了厨房，见按摩师正在用艾条给黎美静做悬灸，便各居一隅坐下静候。

孙菀心里有气，有心要揭黎美静的&ldo;画皮&rdo;，便问那按摩师：&ldo;她的风湿，不严重吧。&rdo;

按摩师实事求是道：&ldo;也不怎么严重，最近连着下了几天雨，有些阴cháo，很多老人家或多或少都有点风湿痛。&rdo;

听他这么说，黎美静忽然哼哼了起来，一双文得歪歪扭扭的眉紧蹙着，&ldo;哎哟，你这位师傅好会说风凉话，不是痛在你身上，你当然不晓得痛字怎么写了！&rdo;

说罢，又侧过脸白了眼孙菀，&ldo;什么叫不严重吧？你以为就这两天下雨痛一下就完了？你也不去看看咱家那老房子，阴cháo得跟地府似的了，我有时候睡到半夜醒过来，都以为自己提前躺棺材里了！实话告诉你吧，我天天都疼得睡不着觉，刀割一样！&rdo;

黎美静且说着，自觉委屈无限，眼泪说来就来，一点水光含在眼眶里久久不落，&ldo;我也是命苦，一辈子早赶早、夜赶夜，做牛做马，养儿养女，熬干了心血，到头来连套像样的房子都住不上。我求的不多啊，就想要套干点、新点、亮堂点的房子，哪怕是个鸽子笼呢。&rdo;

耳听她刚要到十万块又要讹房子，孙菀腾地站了起来，气咻咻地就要开口，卓临城眼明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不着痕迹地将她带到自己怀里，将她轻轻按坐了下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静。

他笑容温和地顺着黎美静的话说：&ldo;您要实在不想住老屋，我帮您联系买家把这房子卖了，回头我和孙菀再添点钱，凑笔款子给您买套大点的电梯房，也不费什么周折的。&rdo;

黎美静听说要卖她的旧房子，就不肯再接茬，丧着脸，好像注意力全在浑身的疼痛里去了。

等半个多小时的艾灸做完，卓临城忙带着忍耐良久的孙菀告辞。

黎美静伸了伸胳膊，像想起什么似的说：&ldo;等等，我去给你们装点豆角带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