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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腊九却气得咬牙：&ldo;你哪只眼睛看见掌柜的跑了？我们家早就有新掌柜了，待我们掌柜一回来，就给你结账。多大的买卖？谁没见过银子似的！&rdo;

&ldo;你们家掌柜你们家掌柜！&rdo;八字胡也不乐意了，&ldo;你们家掌柜人呢？见都没见过，你们东家都能是个小丫头，谁知道你又从哪儿变出个掌柜来！&rdo;

&ldo;放肆！&rdo;奶娘听到八字胡左一句丫头，又一句丫头，早就气得牙疼，此刻恨不得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ldo;不知死活的东西！瞎了你的狗眼！也不去京里打听打听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家，我家的姑娘也是你能说三道四的！&rdo;

那八字胡听了奶娘的话，不怒反笑。

巧了，他们泰和商行的人最不怕的就是势大。孙家泰和商行做到如今这个规模，正是孙老爷子在京里发迹的结果，偌大的产业，身后怎会没有一两位贵人撑腰？以为一句京里来的就能吓到他们了？无知妇人！

&ldo;奶娘，奶娘……&rdo;王莞似也是有所顾忌，扯着奶娘的袖子不让她说。

见主子受了冲撞，腊九也急得出汗。

&ldo;刘掌柜，今天你闹这一遭，日后我们两家这生意是不是也不要做了？&rdo;腊九怎么也没想到这姓刘的会突然吃错药，他当然也不知道因为孙少爷查账的事，下面的人都忙着拆东墙补西墙，这会儿为了收钱，里子面子早都不要了。

&ldo;生意？你们家还有什么生意？废话少说，有钱拿钱！&rdo;八字胡说话不再客气，&ldo;拿不出来就用货抵！&rdo;

八字胡一指，就指在了架子上最显眼的那批云锦缎上。

不得不承认锦绣坊还是有些独到之处，那是上等的云锦缎子，比起皇宫里用的蜀锦也不差，连京里的贵人都稀罕得不得了。这乡下地方，也不知道他们打哪儿弄到的，这么一大批宝贝堆着，还把生意做成这副要死不死的德行，真是一群废材。

&ldo;我呸！&rdo;

腊九一横。敢情这姓刘的今天就是有备而来，是来打他们家镇店之宝的主意了。

&ldo;你敢动一下试试！老子打断你的腿！&rdo;

眼看对方的人也围了上来，王莞小脸煞白，被奶娘死死地护在怀里，连哭都忘了。场面已经失去了控制，对方摆明不想讲道理，再硬顶就要吃亏了。

突然，一道清亮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ldo;怎么回事？&rdo;

刘掌柜脸色一变。

店外之人自发让出一条路来，一名锦衣男子大步跨入锦绣坊。男子俊朗英挺，气度不凡，只是站在那里，不动不说话，似乎就让刘掌柜矮下一个头去。

锦衣男子看着眼前乱哄哄一团，又看见哭得小白兔似的王莞和老母鸡护崽似的奶妈，不由皱眉：&ldo;孙掌柜好大的气派。&rdo;

那八字胡此刻脸上狠色全无，早已堆满了假笑：&ldo;少爷说笑了，一些误会而已，都是些小事，本不该劳您过问。&rdo;

孙少爷瞪了他一眼，看向腊九：&ldo;不知哪位是锦绣坊的老板？&rdo;

王莞明显身子一抖，看了那孙少爷一眼，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只这一眼，孙少爷心里已然有数。

他走上前，对王莞恭恭敬敬道：&ldo;姑娘，手下人多有冒犯，是孙某管教不周，还请见谅。&rdo;

没等王莞松口气，他话锋却又一转：&ldo;不过欠债还钱也是天经地义，不知贵号可是有什么难处？&rdo;

依旧是温声软语，却没有半点让步的意思，让王莞刚刚垮下的肩膀一耸，脸一埋又缩回奶妈怀里。

嘤，也是坏人！

&ldo;嘁。&rdo;

石聆忍不住出声‐‐不大不小的一声，恰到好处地把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孙少爷望去，注意到角落里竟还有一个小姑娘，不禁意外。其他人也是这样。刚才双方吵得火热，自是没人注意到她，加上她穿得朴素，头发只简单梳了条长长的辫子垂在身后，连个簪子也没带，打眼望去就跟店里的伙计没什么区别。

&ldo;这位是……&rdo;孙少爷看过来，注意到在场众人中，这位看起来尤为冷静。

&ldo;聆姐姐！&rdo;王莞急着道，&ldo;聆姐姐，等袁清哥……等袁掌柜回来就好了！我们有钱的，我们不会不还……&rdo;见众人看过来，王莞的脸越来越红，声音越来越小。

石聆点头，又问腊九：&ldo;袁掌柜什么时候回来？&rdo;

腊九犹豫道：&ldo;怎么也得十天八天……不，五天！我已经叫人送信去了，袁掌柜很快就回来！&rdo;

石聆对孙少爷道：&ldo;你也听到了，五天，能不能等？&rdo;

孙少爷被问得一愣，似乎没想到这姑娘居然就这么单刀直入地问他。仿佛能不能，就真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孙少爷有些哭笑不得。他这次接手商行，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祖父在考验他，看他是否堪当大任，他自然不敢大意。这次他本是来发作刘掌柜的，刘掌柜的账有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他知道刘掌柜来找锦绣坊的麻烦正是为了掩错。只是这些都是泰和商行内部的问题，在外人面前，他作为东家，并不好直言。没想到遇上两个姑娘家，一个是水做的，只会哭；另一个则仿佛刀刃，直直切过来，不分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