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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2页）

没人注意赵长卿，倒是有人无趣的坐在她旁边来。

这女孩子也就十来岁的样子，皮肤是淡淡的蜜色，头发漆黑浓密，高高的梳到头顶，结成个小小的巾帼髻，巾帼髻周边戴一圈小小的金花，既别致又灿烂。她人生得并不是多么漂亮，眉眼间却是英气十足，穿一身浅紫色绣花百褶裙，华丽中透出洒脱的味道。

女孩子看赵长卿一眼，赵长卿也正在看她，就先欠身打了声招呼，&ldo;姐姐。&rdo;

&ldo;嗯，我叫楚越。&rdo;楚越张嘴也是帝都话，赵长卿想难道楚越也是从帝都来的？可楚越又不姓朱……

顾不得多思，赵长卿连忙自报家门。楚越直接坐在赵长卿身边的椅子里，随手拿了个桔子，道，&ldo;你选的这是方不赖。&rdo;

&ldo;没别的好处，清静是有的。&rdo;赵长卿笑，&ldo;咱们来的都早，一会儿人更多。&rdo;

楚越瞥赵长卿一眼，道，&ldo;看你一来就坐在这边吃个没完。&rdo;可见楚越来的更早。

吃个没完……

赵长卿微侧着脸看楚越，强调，&ldo;我也就吃了半个桔子一点蓬糕而已。&rdo;什么叫吃个没完啊？好像她多贪吃似的。

楚越看她包子脸鼓鼓的不乐意的模样，不禁一笑，问，&ldo;怎么不跟姐妹们去说笑？&rdo;

赵长卿小小的叹口气，&ldo;我有好多人不认得。&rdo;那哪里是说笑啊，完全是个小小的交际场所，谁的出身好，谁的出身差，谁与谁是亲戚，谁与谁是路人，样样分的清楚明白，才开始或一见如故，或再见陌路的说笑往来。

赵家虽然与朱家是实打实的亲戚，无奈现在家里委实微薄，赵长卿年纪又小，并不是聚会的热门人物。

楚越见她生的白嫩圆润，吁气叹气的小模样怪可爱的，笑，&ldo;无妨，我跟妹妹说笑。&rdo;

这话倒不是客气，楚越捏着个桔子与赵长卿说笑，然后没两句话就先把赵长卿的老底打听的一清二楚，其中就包括赵家与朱家的关系，以及赵勇在卫所的官职，连带赵家几口人都打听的清清楚楚。眨眨眼，赵长卿一寻思，她除了知道楚越的名子，余者竟一无所知。

赵长卿惊奇的打量着楚越，目光里满是好奇，她好歹上辈子苦逼的活了将将三十年，尽管没活出什么滋味儿，起码不是傻瓜。现在也只是面儿上嫩罢了，赵长卿行事稳妥，连赵老太太都是暗暗称奇的。可见，赵长卿智商绝对没问题，不想如今却被人牵着鼻子走了一回。

赵长卿一直盯着楚越看，肚子里那点儿小心思在她那张圆圆润润的小脸儿上一望既知。楚越笑，&ldo;我爹是卫所楚千户，说来，咱们都是军户，本就该好生亲近的啊，卿妹妹。&rdo;

楚越主动交待来历，这让赵长卿心里稍稍平衡了些。

楚越性子活泼，把桔子捏软，剥开皮吃得香甜，还一面小声抱怨道，&ldo;这桔子不大新鲜了，里面的水汁都少了许多，蔫蔫的，不大好吃。&rdo;一面挑剔着&ldo;不大好吃&rdo;的楚越，已经开始剥第二个桔子了。

赵长卿心道，不大好吃你都吃个没完，这要是好吃，你还不得把盘子都啃了啊！

&ldo;卿妹妹，你去过江南吗？&rdo;

&ldo;没。&rdo;赵长卿老实的说，却又觉着这话很傻，赵长卿道，&ldo;我是土生土长的边城人。&rdo;

楚越抬眼笑一声，&ldo;你帝都话跟谁学的？腔调很好听。&rdo;

&ldo;哪里用特别学，听别人讲过也能记住，每年边城都有许多帝都的商人过来。&rdo;赵长卿绝不会说她是前世特意练习过的。

楚越道，&ldo;南方有一种跟桔子差不多的果子，叫黄果。皮比桔子硬，要用刀切了吃，酸酸甜甜的，也很好吃。&rdo;

赵长卿问，&ldo;姐姐以前在南面吗？&rdo;

&ldo;嗯，我父亲才调来边城没多久。这里风沙真大，才十月天就这样冷了，我听家里老仆说，冬天都会下很大的雪，是不是？&rdo;

赵长卿笑，&ldo;这就已经入冬了，今年雪下的晚，要是搁往年，还有八九月下雪的时候呢。我听说南方暖和的很，冬天的树都是绿的。&rdo;

楚越笑，&ldo;要说暖和，也得看什么地方。其实南方的冬天也会下雪，就是下的比较少而已，并不是人们想的那样冬暖夏凉的好地方。只是南北风物不同，南面水多，故此人们多食鱼虾，果子之类的也较北方丰盈。要我说，我还更喜欢北方，就拿边城说，地处宽阔，民风也够彪悍，那天我在街上看到有个婆娘追打她家汉子，直接一把菜刀飞出来，把那汉子吓的险些尿了裤子。&rdo;

赵长卿道，&ldo;这有什么奇怪。世上男人打女人的事多了去，你不觉着奇怪。乍见到女人打男人就觉着怪了？&rdo;

楚越一愣，立刻道，&ldo;这怎么一样？&rdo;

赵长卿眸中含笑，问，&ldo;怎么不一样？&rdo;

楚越显然已经想好说辞，道，&ldo;就算民风再彪悍，三从四德的道理也应该懂的。&rdo;

三从四德？

赵长卿此生最恨这四个字，唇角却是微微向上一勾，笑道，&ldo;圣人都说，仓禀实而知礼节。你说的三从四德，是给填得饱肚子的人听的。你知道富贵者家眷，与穷人的婆娘有什么区别吗？&rdo;

楚越道，&ldo;一贫一富而已。&rdo;

赵长卿面上淡淡，胸口却像堵了几十年的一口怨气，她堵的难受，简直不吐不快，赵长卿控制不住，率然开口道，&ldo;富贵者家眷多依仗富贵者过活，小到一汤一饭、大到金奴银婢皆是依仗富贵者的给予，富贵者做到这份上，女眷自然应该三从四德。穷人过的是什么日子，一个穷困的男人靠自己是养不活一家人的，他们需要家里女人也出去做活挣钱养家，女人挣的钱不会比男人少，换言之，女人同样是在承担养家的花用，女人吃的饭是女人自己挣来的。端谁的碗，服谁的管。若是女人自己挣来的生活，男人有什么脸要求女人三从四德？若是哪个男人跟女人说三从四德，最好先问问自己君子五德做到哪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