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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灯火通明,梵音声不绝于耳。李翔和君懿休息了两个时辰回到灵堂来继续守灵。夜已深,令蕊没有要休息的意思,李潇然也没提醒,他知道李夫子对于令蕊而言如亲祖父一般,令蕊是个知恩图报之人,让她留在这里守一夜全了她的孝心。熬了几天几夜的法师们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只喝了几口水,用了两顿素餐,却精神矍铄,声音洪亮。一向怕黑怕鬼的令蕊丝毫没有觉得害怕,想来梵音能驱散恐惧、抚慰人心。夏日天亮得格外早,寅时天空敞亮。大门一开,仍旧有不少人前来拜祭。李潇然怕令蕊暴露了身份,提醒她离开。令蕊郑重磕了三个头,低头退出灵堂,家丁仆妇行色匆匆,谁也没有注意到她。从宁塞郡王府退出来以后,李潇然扶令蕊上了马车,送她回君懿的宅子休息,“你休息下,巳时出殡我再叫你。”熬了一夜太累了,令蕊身子一挨着床就睡着了,李潇然挤在旁边陪着她。不知过了多久,令蕊做梦梦到李昕带着小睿回来了,“李昕,小睿……”“令蕊不怕,我陪着你,是不是太紧张做噩梦了?”李潇然连忙问。“我梦见李昕带小睿回来了,会不会再被追杀?”“消息还没传到西域去,李昕哪里会回来!”李潇然下床拿了块湿帕子给令蕊擦脸,然后又问门外的王庆,“现在什么时辰了?”王庆回答:“现在大约辰时二刻,宁塞郡王府那边,三日前皇上已经派礼部侍郎去了,按照国公之礼厚葬,这个时候已经准备好了。箫剑说那边围得水泄不通,就等出殡,送行超过两千人。文武百官告了半天假,吏部报请皇上批准准许今日休沐。”令蕊睡不着,起来趴在桌子上发呆。李潇然问:“陆丞相那边如何了?”“陆家老夫人也是今日出殡,也是巳时。”李潇然道:“宫里定会派人盯着,观察文武百官哪些去陆家,哪些去宁塞郡王府。”令蕊道:“王爷的意思让我不要去送夫子?”“易容后再去吧!”令蕊天真的问:“我要是易容,夫子认不出我怎么办?”李潇然和王庆无语了……送葬的人有那么多,夫子也不可能每个人都认识。令蕊又说:“一边是岳父家,一边是恩师家,同日出殡,王爷去哪家?”“陆家有陆宛如去就行了,爱妃去哪里我就去哪里。”“那我易容成李昕,让夫子看看也好。”令蕊洗漱完就开始折腾起来,搬出百宝木箱在自己脸上涂涂画画。一炷香的时间后李潇然洗漱完回来,见洗漱完的令蕊把自己打扮成李元忠的样子惊呆了。王庆说:“万一李老夫子思念儿子,从棺材板里跳出来了怎么办?”李潇然狠狠白了他一眼,“滚出去跪好,李夫子是本王的恩师,容不得你这样开玩笑。”“属下知错!”王庆悻悻走到屋檐下跪着。“李伯伯十年前才回来过一次,他家亲戚早忘了他长什么样。”“王庆,去弄些吃食来。素食!”李潇然转头对令蕊说:“我们吃些东西再去,队伍很长,别饿着。”令蕊嗯了一声,此时李昕正在守护西域和小睿,要是他知道爷爷不在了,作为长孙不能见爷爷最后一面,不能回来送他一程,那得多遗憾。发呆了好一会儿,王庆已经提来两个食盒,把饭菜摆上桌子,又去洗樱桃。李潇然看令蕊心不在焉的样子,试了试莲子百合汤,不温不凉刚刚好,端着碗喂令蕊吃,“熬了一夜多少吃些。李夫子坦荡荡,走得无牵无挂,定不希望他关心爱护的人为了他愁得吃不下。”勉强吃了几口,王庆将洗好的樱桃和桃子端进来,令蕊还是没胃口。李潇然喂她吃了几颗樱桃,令蕊忽然眼泪就流下来了。易容面具怕水,哭着哭着,面具就贴不住了。令蕊摘了面具,洗净脸,换上君懿的白色衣裳,反正她跟君懿长得很像,别人认不出来。李潇然哪里不知道她的感受,在这富贵迷人眼,人人勾心斗角的长安城,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帮令蕊的就只有李夫子一家。李潇然搂着令蕊的肩膀说:“再吃些,吃饱了我们就出发。”令蕊擦了眼泪,一股脑儿的喝完一大碗银耳莲子汤,擦了眼泪随李潇然去宁塞郡王府。宁塞郡王府门前人山人海,远远就听到哭嚎声一片。马车全被被清退,送葬的人已经排到了旁边睿王府门前。李潇然带着令蕊好不容易挤进去,穿过人群挤到灵堂前,才刚磕了头,就听到礼官高呼:“起灵!”拖长音的起灵二字一落,哭嚎声暂时停歇,所有的宾客自动让出一条路,李翔披麻戴孝执孝棒在前面引路,大堂弟怀抱牌位。已经放置好绳索的棺材被八位粗壮的军中大汉抬起,扶灵的人有睿王、皇四子、敏郡王、慎郡王、君懿、知远以及李夫子的几位侄孙。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皇家亲王、郡王扶灵,这排场堪比王爷薨逝!李潇然自然不必说,与李夫子一家三代渊源深厚。敏郡王、慎郡王是李昕至亲好友,李昕为国效忠,他们自然会帮他撑门面。太子是未来的储君,自然不能为臣子扶灵,皇帝派皇四子代表皇家去送行,给足了面子。灵起,庭院中让出一条更宽的道路,哭嚎声、梵音、木鱼声再起,震耳欲聋,耳心嗡嗡响。李昕母亲和媛媛抱着幼儿被婢女搀扶着,跟在法师后面边哭边走,痛哭流涕。可怜李夫子三子皆英豪,却无一子送终,大半个朝廷的官员携妻子到场,无不为之动容。因着三位将军儿子不能回来为父送终,皇帝的态度表明了一切,武将们全体出动。李夫子学识渊博,为人正直,门生众多,此刻都来送夫子一程,若非因为睿王和君懿的缘故,知远也无扶灵资格。令蕊混在人群中,也哭得不能自已,王庆在一旁低头陪着。刚出宁塞郡王府,令蕊哭得满脸泪花,旁边递过来一方白色丝帕,她抬头一看,穿着白色素锦长袍的太子正看着她。太子递了个眼神,示意令蕊继续前行。令蕊还是忍不住痛哭,太子时不时扶一把。出殡路上哭声动天,半个长安城都在哭泣,天色阴沉,不过没有下雨。陆宛如祖母也是同一天出殡,李夫子的送葬队伍从东门出长安城,陆家送葬队伍从南门出长安城。李夫子家一向低调,不喜拉帮结派,他喜清静,府上家丁仆妇不过二三十人,而寻常勋贵之家奴仆至少一百人。李夫子低调了一辈子,死后终于高调了一回,官府送葬,皇室宗亲扶灵。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前头到了李夫子宗族坟地,尾端才刚出宁塞郡王府。与李家盛势浩大不同,陆家丧事落寞了许多。以往与陆丞相交好的官员见皇帝如此封赏李家,只是去陆家吊唁,奉上礼金,送葬日去不约而同去了李家。顺诚作为当家主母,代表肃王去了陆家,安悦作为侧室自然不能去这种正式场合,李潇然与两位郡王吊唁后没有停留就离开了。太子派手下去陆家意思了一下,知远和君懿因为那个孩子的缘故没有去陆家。对于陆家,皇家没有任何封赏和表示,完全无视陆丞相,一向见风使舵的朝臣既然知道了皇帝的意思,就不可能再与陆丞相为伍。君懿大致统计了下,为李夫子送葬之人超过了四千。下葬后,送葬之人对李夫子陵墓磕头拜别后陆续回城,李翔和堂弟跪在陵墓旁磕头还礼。令蕊磕头后,低头去旁边的草丛里蒙上白色面纱,等待夫君和弟弟们一起回去。大约两个时辰后,大师们回了护国寺,所有的宾客陆续离去。知远郑重磕了三个头,李翔磕头还礼后,头晕目眩,脸色苍白差点晕倒。令蕊给了一粒药丸,君懿喂他服下。李翔拱手道:“多谢睿王爷!多谢萧大人!多谢姐夫!”“都是自己人,不必言谢!”君懿和知远一左一右架着快虚脱的李翔原路回家,留到最后的都是自家亲眷,已经哭哑的李夫人和媛媛相互扶持着小声啼哭。回到宁塞郡王府后,素斋已经备好,君懿吃了三大碗白米饭,然后帮忙料理剩下的事务,撤去灵堂收拾屋子,遣散各家派来帮忙的家丁仆妇……知远回家照看翠禾,令蕊夫妻回了君懿的宅子。令蕊一回去箫剑就买了冰凉的酸杏汤、麻辣凉皮、绿豆糕、葡萄干酥饼。令蕊饿得前胸贴后背,狼吞虎咽了一顿。吃饱喝足一觉醒来后,令蕊对躺在一旁的李潇然说:“王爷,我该回西域去了。”李潇然道:“我知道你想念小睿,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君懿要代替李元忠为夫子守孝一个月,你再留一个月吧!”令蕊想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夫君天天往这里跑会被人发现的。”李潇然回答:“我总是先去福王府然后绕过来,暗卫将跟踪我的眼线都干掉了。”刑部根据王庆提供的证据,将苏亚关押严刑逼供。苏亚招认杀死崔姨娘及婢女,不过没有指出安悦找婴儿冒充睿王子嗣之事。刑部依律判处苏亚死罪,按照睿王的意思立即将他秘密处死。安悦许久没联系上苏亚,不知他已经被秘密处死。喜欢葡萄美酒夜光杯()葡萄美酒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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