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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宁愤愤瞋他一眼,匆忙倒了杯水喂给他,又抓着他的手腕为他把脉。
脉象罕见,极其紊乱。
&ldo;柴亦轩!&rdo;
这是缪宁头一回直呼其名。
柴亦轩知道她气狠了,想去握她的手,又怕冰到她,只虚乏地解释道:&ldo;宁宁,这次毒发太过突然,我自己都吓坏了,不想再吓坏你。我没事,挺过这会儿就好了,你先回房……&rdo;
都这个时候了,缪宁怎么可能把他一个人放在这儿不管?
她搂着他的腰,将他从座椅上扶了起来。柴亦轩身材虽清瘦,可眼下他连丁点力气都没有,整个躯体完全由缪宁用劲托住,只身承担着一个大男人的重量,缪宁确实有几分吃力。
柴亦轩的书房里有一个隔间,是专门用来歇息的。隔间内设了一张榻,成亲以前,柴亦轩多数时候是睡在这里的。
缪宁轻手轻脚地将柴亦轩放到床上躺着,快速帮他褪去外袍和靴子,抖开锦被给他盖上,随即又脱了衣服钻进被窝抱紧他。一边替他暖着冻僵的身子,一边轻揉着他滚热的心口。
&ldo;宁宁……&rdo;
柴亦轩的声音越来越低。
缪宁哭声道:&ldo;我知道你不好受,你不要说话了。我今晚就陪你住书房,我哪里都不去。我只会让你煎熬这最后一次,不会再有下次!……从明日起,我就要想办法解你体内的毒……不能再等,也不能再拖下去了。&rdo;
……
月至中天。
已到了子时的尾巴。
触探着怀抱中人的体温,缪宁心中一阵轻松,柴亦轩没有撒谎骗她,两个时辰一过,他的身体果然就回暖了,心口的温度也逐渐恢复。可柴亦轩已被折腾得精疲力竭,短时间内肯定无法缓过劲来。
缪宁本想先让他好好休息几个时辰,等他精神复原后再与他清算,可到底没忍住,心一狠,就捏住他的下颌,抬起他的脸,质问道:&ldo;王府里没有人知道你中毒的事吗?&rdo;
这一刻,柴亦轩的意识很薄弱,双眸微合,神态温驯,仿若被人施了催眠术。
他道:&ldo;只有毕承安知晓。&rdo;
&ldo;连母亲都不知道?&rdo;
&ldo;嗯。&rdo;
缪宁不解:&ldo;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让母亲知悉?又为什么一再拖延不肯设法解毒?&rdo;
&ldo;我与母亲的亲情维系不易,不想跟她提伤感情的事。&rdo;
低垂的眼帘上忽然缀了一滴泪,柴亦轩沉痛道:&ldo;母亲在冷宫那几年过得太苦了,我想让她余生活得顺遂些。但凡她能够安宁怡悦,我愿尽力遵循她的心意。可是……我快坚持不住了。&rdo;
缪宁原本听得一头雾水,根本不懂柴亦轩在讲些什么,却蓦然被他那最末一句话戳痛了心。
能让柴亦轩坚持不住的事,是有多挣扎、多无助?
缪宁泪如雨下,此时的柴亦轩有问必答,她却再也不忍心继续对他逼问什么,只能放他入眠。
☆、死局
缪宁用勺子搅动着碗中的药汁,两只眼睛呆呆瞄着还未醒来的柴亦轩。
漆黑的眉眼,苍白的面颊……多看一眼便多一分心疼。
&ldo;醒了?来,喝药。&rdo;
柴亦轩甫一睁眼,缪宁就扶他坐起来,随即将一勺药汁喂到他嘴边。
见柴亦轩犹豫着不愿喝,缪宁暂时把盛了药的勺子搁回碗里,道:&ldo;不是解药,我没有那么厉害。你这个毒很复杂,还得慢慢想办法呢。这只是一服抑制毒性的药,能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你毒发时的痛苦,以后你要按时服用,每日两次。&rdo;
&ldo;谢谢宁宁。&rdo;
柴亦轩夺了她手中的药碗和勺子,爽快地端着药碗一饮而尽。
缪宁:&ldo;……&rdo;吃药这么乖的吗?
她本来想一口一口喂他喝的。
缪宁拿帕子给他擦了擦嘴,斟酌了一下,才道:&ldo;王爷,你和太妃之间究竟有什么隔阂?起先还未嫁给你时,母亲就曾跟我粗略地提过,说太妃待你不亲……可是,我嫁进王府这些日子,并没有发现太妃疏离你,但昨夜你又告诉我你和太妃的亲情维系不易……所以,你与太妃是怎样一回事呢?&rdo;
柴亦轩将她搂到怀中,言辞诚恳:&ldo;我们成亲已有数月之久,许多事情本不该再瞒你。母亲……母亲她不喜欢我父皇,也不喜欢我,她在生下我之前就已经有过一个孩子,就是当朝骠骑大将军萧玉龙。母亲在入宫前就与萧老将军两情相悦,后来……已身为贵妃的母亲私自同萧老将军相会,并怀了对方的孩子。萧玉龙出生不久,这件事就被太后和曾涛查实了。我不清楚父皇当时是如何保下母亲和萧家的,也不知道母亲是何时有了我的,真的不清楚……只是到我懂事时,方从姑母口中得知,父皇是被多方施压,故才英年早逝。此后姑母又与我讲了好些事,但我都不太记得了,也不想记得。&rdo;
&ldo;同母亲相处了十几年,我也始终未曾有勇气与她谈论往事。而且,那都是上一辈人的事,我作为人子,没有资格评判父母的对错,更不愿偏向他们任何一方。我只知,在父皇死后,我便只剩母亲一个至亲了。六岁那年,当透过门缝看到冷宫中的母亲时,我就决心要好好孝顺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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