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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放生。
在一处水泥和青瓦搭建的戏台上,转动着两个人的身影。女旦凤冠霞帔,眉目含情;男生横执马鞭,与她难分难舍。一旁的灯柱下,弦索胡琴依依呀呀地拉得缠绵悱恻,底下的票友应声打着拍子,摇晃着脑袋拖长韵律,细细地哼。
安信拉着喻恒的手腕走到人后,放开手,看着明亮的台幕说:“这个地方马上就要拆了,今天是演最后一场《霸王别姬》。”
喻恒抱住手臂,默默地看了一会,再开口说:“汉兵已略地,四方尽楚歌。”
安信吃惊地回头:“你也懂京剧?”
他安静地笑了笑,站在暗影淡光里,说不出的寂寥。“为了能和你有共同语言,我私下做了很多功课,不止是这,我还去看了v,了解什么叫角色扮演。”
她没有说话,他转脸对上耀眼的戏台,慢慢说:“可惜,曲终总要人散。”
安信想起了爸爸的话。爸爸说戏剧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它可以在人们期待的时候拉开剧幕,演一遍世间的悲欢离合,又在大家沉浸在哀伤里,快速地收起它的繁华背景,留一点淡淡的回忆。
她抬眼看过去,戏台上,两位演员已经在鞠躬谢幕,承受着底下既幸福又不舍的告别,掌声雷动。
“喻恒,再见。”
安信站在大桥中央,看着晚风吹拂着喻恒的头发,慢慢移开眼睛,在记忆中攫取她曾爱过的容颜。“我会代替妈妈去一趟韩国,向病重的外公告别。”
喻恒距离她并不远,只一米开外,脚步却纹丝不动,仿佛负载了千斤重。他沉默地看过来,听着她继续说:“东星来一次三开,外公就知道了妈妈在中国,他立下遗嘱,要求妈妈回去接管一部分财产,妈妈拒绝了,爸爸说临别送终是儿辈责任,叫我代替妈妈去尽孝。”
“去多久?”沉默了足够久,他才能问出一句。
“不知道。”
“还回来吗?”
“回来。”
喻恒伸开怀抱,对她招了招手:“能过来下吗?我想抱抱你。”
安信走过去,与他大大方方抱了一下,他的手臂突然收紧,紧得一瞬间她的胸腔失去了呼吸。他在她脖子上摩挲着嘴唇,开口说了句“我……”,河道里的汽船突然又呜呜叫了起来,淹没了他余下的字句。
安信没有听清楚,但也不敢追问,只是说:“喻恒,千万不要等我,我不能对你有任何承诺。”
喻恒放开了她,最后摸了下她的卷发,转身走入夜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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