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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梦醒无路（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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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的西安城笼罩着一层淡如白纱的晨雾，在一声声高亢的、低沉的、尖细的、浑厚的叫卖声中，开始了一天忙忙碌碌、充满活力的生活。

耿国祯点完卯后，回到二堂，刚一落座，牢头阙老六风风火火闯了进来报告说：“大老爷，梁云山在大牢之中自缢了”。

耿国祯惊跳起来，手中的心爱的景德镇细瓷茶杯“当啷”一声跌落在青砖地上，摔成了八瓣。

站在耿国祯身侧的康师爷用严厉的眼神瞪着阙老六问道：“老六，你把话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阙老六是个矮个子，身体强壮结实，动作像猴子一样极其灵活，说起话来总喜欢先扯扯嘴角。他用尽可能慢的速度说：“大老爷，今儿赶早，小人像往常一般去牢房巡视，走到最里面死牢时，就见到梁云山用自己衣衫撕成的布条，挂在房梁上自缢而死了。”

耿国祯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六神无主似的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嘟哝着：“多事之秋啊，这还没到秋天，这坏事便一个接一个，无怪乎人们说，福无双降，祸不单行，莫非这是天要亡我？”

康师爷有些不满地瞥了一眼耿国祯，低声问道：“老六，昨晚是哪个吃屎的家伙值班，连个已经是捆了腿脚扎了翅膀的鸭子都没看住，难道你没有交代下去，这个囚犯非常重要，一定要严加看管？本来还想从他嘴里掏出谁是尚武堂的幕后指使，这下子好了，煮熟的鸭子也飞了，一切希望都成了泡影。”

阙老六有些抱屈地说：“康师爷，大老爷的吩咐，小人哪敢怠慢，虽不是时时刻刻提醒手下这帮吃干饭拉稀屎，尽给我添麻缠的杀才，却也是一四七大讲，二五八小讲，三六九提提。可老虎也有打盹之时，这一不小心，让这该死的贼囚钻了空子。不过，老话说得好，药不治寻死之人。他一心求死，就算我们有回天之力也挡不住牛头马面的勾魂索。”

“行了，行了，眼下不是追究谁之责的时候。老六，梁云山的死，有多少人知道？”耿国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仿佛是赶走苍蝇似的。

“回老爷话，此事只有小人和几个当值的牢子知道。”

“老六，梁云山的死对外就说是死于急病。凡是知道的人，告诉他们，都把嘴闭上，谁要是嘴上没有把严实，走漏了风声，到时候不要怪老爷我心狠手辣，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吧，老爷。小人保证这些人就是把他妈偷汉子养小白脸的事都说了，也不敢乱说出这件事的半个字来。老爷没有追究他们的失职，已是对他们慈悲了。设若他们不懂得感恩，红口白牙地胡咧咧乱叨叨，小人是第一个不答应。”

按照大明律法，凡狱卒以金刃及他物可以自杀及解脱枷锁之具，而与囚者，杖一百；因而致囚在逃及自伤或伤人者，并杖六十，徒一年；若囚自杀者，杖八十，徒二年；致囚反狱及杀人者，绞。

耿国祯满意地点点头，掉头对康师爷说：“先生，你去处理一下此事，就说是得了急病而亡，务必不要显山露水。”

康师爷躬身回答说：“东翁不必担心，学生处理这种事情不是一回两回了，绝不会有什么差池。”

正当康师爷和阙老六出门时，达明闯了进来，急冲冲地说：“耿太尊，听闻梁云山那厮在狱中自缢了。”

“达巡检，你来得正好。此事本府已经知晓，既然梁云山已死，陶大官人案也就到此为止，让刑厅备好四柱公文，将原案的情节、口供和物证，申文上宪。”

“使不得啊，耿太尊。”达明急了，立刻反对说：“梁云山已经在牢中关押了三天，他若是想死，早就死八回了。为何偏偏现在才死，这不合常理啊。”

“达巡检说得在理，耿太尊万万不可大意。”关鹤树依然是那副冷酷酷的样子，走了进来说道。

“可是……可是……陶太清的案子上面给本府的压力太大了，不尽快结案，恐怕难以收场啊。”耿国祯无奈地说道。

“太尊你可以说凶手梁云山已经伏法结案，但是梁犯之死，背后一定另有隐情，要是我们如此草草结案……”

“梵林兄，你的意思是……”

“太尊，梁云山的死，谁最高兴呢？毋庸置疑，只有其身后的人最高兴。下官业已查明，梁云山自从到了西安，在城南帮会之间的争斗背后，或隐或现都有他的魔影。不是过得江的都是强龙。他一外地泥鳅，哪来的力量能在帮会之中搅波起浪？背后没有一大靠山，打死下官也不信。太尊可以将陶太清案先行结案，堵住众人悠悠之口，再令达巡检继续查访梁云山自缢案。”

关鹤树这段时间，调集各衙门的捕快、衙役，以及部分民壮，以铁腕弹压、无情打击的手段，将西安城厢、近郊的帮会势力予以了强力压服。在侦缉过程中，他隐隐约约看到了这一切是有一只黑手在背后操纵。城南地区，几乎所有证据都指向了梁云山和尚武堂。当他正准备缉捕梁云山时，传来了梁云山因是陶太清案的凶手被捕的消息。又当他准备从梁云山嘴里撬出身后势力时，又听到了梁云山自杀的消息。所以，他认为梁云山绝不仅仅是自杀那么简单，一定是他身后的势力逼迫他自尽，从而切断所有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