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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玩法自焚（第2页）

“好一个何惧之有，恐怕是色厉内荏，虚张声势吧？”俞宏磊一脸怪笑说道：“不过，一个凶手面对人证，居然处之泰然，振振有词，而且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崽娃子，倒让本官开了眼了。啧啧啧……可惜是一个缺心眼的瓜娃。”

听到俞宏磊夸奖达明，还说是傻瓜，一旁的元清老大不乐意了，以为他在为达明开脱，急忙辩说：“俞老爷，这小子可不是啥二货，满肚子花花肠子，昨个嚣张得虎势狼威，打起人来那是一个狠字。”

“你知道个屁，瞎叨叨个甚！”俞宏磊对元清的胡乱插嘴大为不满，不满地呵斥说：“本官说这小子是瓜瓜儿，是说他傻愣贝崩不识世务，不晓利害，还问本官要证据，岂不知民心似铁，官法如炉，本官办案，从来就不要啥证据。”

“俞巡检，好大的官威啊？”突然，人群外传来一声清越的讥诮声。

器满意得的俞宏磊闻声不由一怔，随即心头那把无明业火，腾腾三千丈，烈烈冲云天，那张焕发着傲慢自得的脸变得十分难看，瞪圆了鹰目，望着声音来源处，阴森森地说：“哪个二毬货如此胆大，给本官滚出来！让本官看看，这三年不放屁，一放蹦出个啥王八羔子。”

随着人群散开处，杨正平领着楚子云昂然阔步而出。

“哪儿来的狂徒，竟敢与朝廷作对，包庇杀人凶手。”俞宏磊铁青着脸，鹰目中透着杀气，摆出一副强者面孔，不容对方分说，便首先扣上一个大帽子。

因为杨正平毕竟出身官宦人家，又身居锦衣卫百户高位，身上那种与生俱来、自幼养成的富贵之气，无时无刻不从他的言行中展现出来。而俞宏磊又是一个阅人无数的老家雀儿，哪能看不出这个衣着华美、操着京师口音的杨正平来历不凡。所以，他采取先发制人的办法，有枣没枣打上三竿，先压一压杨正平的汹汹来势。

对这一点，混迹官场多年的杨正平又岂能看不出，他脸色一沉，阴阴一笑，嘲谑说：“俞巡检，不愧为国之干城，玩法玩得出神入化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俞宏磊双手按刀，双眼紧张地望着杨正平，色厉内荏地喝道。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俞巡检作为执法者，当以卫民、护民为职守，开国初，天武帝设置巡检司时，便敕谕天下巡检说：‘朕设巡检于关津，扼要道，察奸伪，期在士民乐业，商旅无艰。’然而你既未立案，也未询问当事人，更未掌握证据，便一口咬定我家兄弟为杀人凶手。如此草率霸道，岂不是草菅人命，视同儿戏！”

“哦……原来这个杀人凶手是你兄弟。”俞宏磊眯起双眼斜视着杨正平，抚摸着山羊胡须，拖着长腔，意味深长地说道：“看你模样，非富即贵，自当明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至于有无证据，官府办案，闲杂人等均无权知晓。”

“俞巡检，瞧你没有底气的说法，大概是根本没有证据吧？不然的话，你就不会说准备夹棍、拶指诸般刑具。说穿了，你俞巡检打算刑讯逼供，屈打成招，将杀人罪名强加到我兄弟身上吧？”

“胡说八道，本官准备诸般刑具，不过是恐吓而已。当然，本官亲手抓获这许多歹徒凶犯，至今不曾见过主动认罪之人。更何况，本朝律法允许有司听讼审案之中，对人命强盗窃盗奸犯死罪可用严刑取得口供。”

“俞巡检，你不要偷梁换柱，穿凿诡辨，自为纷纷。若说律法，我比你懂得多得多。没有错，《大明律》二十八卷‘刑律十一·断狱’明白规定，‘犯重罪，赃证明白，故意持顽不招者，则用从讯拷问’，‘若因公事，干连平人者在官，事须鞠问，及罪人赃杖证佐明白，不服招承，明立文案，依法拷讯’。但是允许刑讯是有条件的，一则罪囚犯重罪，二则所有证据表明罪囚犯罪而不认罪，三则必须要先行立案。除此之外，概莫能外。”

杨正平停住话头，稍微喘了一口气，面带戏弄般的微笑说道：“俞巡检，如果我将今日之事，上书到吏部考功清吏司，不知……对了，我与吏部文选郎中廖廷陈也有几面之交，要不要替俞巡检引见引见啊，嘿嘿嘿……”

俞宏磊看着杨正平狡黠地笑得像一头见到鸡的狐狸，脸色唰的变得惨白，眼珠子呆滞无神，嘴唇微微发颤，心中不由地慌乱起来。

巡检司不过是从九品小衙门，素日里打交道的大多是平头百姓，升斗小民，无论俞宏磊如何罔上营私，受贿枉法，欺压良善，这些村野匹夫无权无势，无钱无财，无知无识，加上官官相护，告状无门，只能是打碎牙齿和血吞，任人宰割。也因此助长了他眼空一切，弄权玩法，嚣张跋扈的气焰。如今正应了这一句话，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

俞宏磊慌乱失措地转头看向瘸佛，眼神中全是无助、哀求的惊惶之色。

瘸佛瞥了一眼俞宏磊，根本没有理会俞宏磊的求助，将头扭至一旁，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信满满，风轻云淡的达明和杨正平，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棋逢敌手，好手难遇的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