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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第1页）

&ldo;到底你们遇上了什么事？！&rdo;崔敦和崔敛将二人唤到书房。他们目前尚未接到消息，只隐约觉得似乎要出大事了，心中颇有几分沉重与担忧。

崔渊答道：&ldo;有黑衣刺客行刺魏王，未曾得手，逃跑之中正好遇到我和仲翔去寻芙娘。他们砍杀百姓引发骚乱，我们欲拦截却只留下几具尸首，剩下的人都逃了。如今兴化坊门前还是血流满地。&rdo;

王方翼补充道：&ldo;那些刺客武艺高强且毫无人性，想来应是死士或者……并非我大唐人士。&rdo;若是心存一丝善念之人，绝不会对那些无辜的老弱妇孺痛下杀手。

崔敦与崔敛自是十分震惊。如今天下承平，圣人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出了这样一件人为造成的惨祸，若不查清楚、不惩治罪魁祸首，圣人岂能安心？只是，怨恨到会派人刺杀魏王者，除了太子还会有谁？虽说眼下并无证据，但太子与魏王图穷匕见，也是迟早之事。不过，若没有实打实的信件往来或是刺客招供，便是人人心里都很清楚谁是指使者，圣人也定然不会相信。

&ldo;东宫不稳，才酿成如此惨祸。只是，圣人未必会相信。&rdo;崔敦道，&ldo;你们二人不慎涉入此事，也不能轻举妄动。虽说你们仅仅是证人，但说不得便会惹来太子的忌恨、魏王的拉拢，为他们互相攻讦所利用。&rdo;

&ldo;我们省得。&rdo;崔渊道，&ldo;省试快要到了，我自会闭门攻读。&rdo;

王方翼也道：&ldo;此事一出，我也说不得会休息几日，直到事情水落石出为止。&rdo;

便是遍寻不得罪魁祸首，想来太子一派也会丢出一枚弃子让魏王一派满意。只是，都已经闹到这般程度了，这兄弟阋墙之祸既然已经发生了一次，定然便还会有第二次。这第二回又会是什么时候？谁会成功？谁会失败？

☆、第一百八十三章心生对策

魏王遇刺的消息，宛如落入平静湖中的巨石，彻底打破了上元之夜的喜乐祥和，掀起了滔天巨浪。不多时，宫中便传来圣人的口谕，令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御史中丞三司会审。虽并非圣人最倚重最信赖的臣子，崔敦、崔敛兄弟二人也仍然立即被传唤到了宫中，亲眼目睹了暴怒的圣人如困兽般冲着魏王府长史杜楚客、司马韦访发火。幸而魏王安全无虞，不然杜楚客、韦访便是再有通天的才能，恐怕也逃不过圣人的迁怒。

圣人如此震怒，大理寺、刑部、御史台自然不敢再过什么上元节，赶忙将属下都唤回来。一则派仵作从长安县县衙将刺客的尸首都取出来，仔细检验是否有所发现；二则大理寺那些司直、评事只抽出两个前往胜业坊崔府询问崔渊、王方翼，其余人都蹲在兴化坊、延康坊，来来回回地找寻证据。平白遭了大祸的长安县县令则接过了抚慰百姓的事，忙得几乎连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崔渊、王方翼虽不曾想到大理寺的人来得这么快，但因心中都过了几遍，也毫无隐瞒地将整件事说得清楚明白。崔芙娘离家出走虽然抹黑了博陵崔氏之名，但毕竟只是一个小娘子受了母舅家的蛊惑，说起来那陇西李氏旁支反倒错得更多些，传出去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妨碍。至于盘旋在他们心中的其他猜测，自然有些可出口有些不可出口，斟酌一二即可。

&ldo;崔郎君、王郎君义勇双全，果然是世家风范，某等甚为佩服。&rdo;一丝不苟地问完之后，那大理寺司直起身行礼，&ldo;两位想必还未来得及洗浴罢，某等实在是有些无礼了，望见谅。或许再隔几日，便需两位郎君去大理寺过堂作证。&rdo;

崔渊道：&ldo;选择上元之夜刺杀魏王，这些刺客确实其心可诛。这些人身上多少都带着伤，想必关闭城门全城搜索，迟早会将他们寻出来。&rdo;话虽是如此说，但长安是何等繁华的都市，从百万人口中寻出刺客又谈何容易？城门关闭又能持续几日？那些涌进城内看灯的京郊百姓又该如何安置？林林总总许多问题，都须得仔细处置方可。

&ldo;当时的场景，但凡有些血性，便不会由得那些贼子逞凶。&rdo;王方翼亦答道，脸上却流露出几分沉重之色，&ldo;只可惜某等武艺不佳，未能及时杀尽刺客，使无辜百姓受了牵累。&rdo;

大理寺司直与评事离开之后，崔渊便留了王方翼过夜。毕竟时候已经不早了，且外头恐怕也已经临时宵禁，不许随意出入。何况王母李氏、卢十一娘都在崔府，一家人既在一处，也不必再劳累忧心。王方翼自是答应下来，崔渊便亲自送了他去客居院落。

待到崔渊终于回到点睛堂时，已经将近黎明时分了。王玫正熬夜等着他，见他大步从夜色中走来，心里才略松了口气。但发现他袍袖上都沾着血迹之后，不免又担忧起来：&ldo;早便听大管事说你已经家来了，在外院与阿翁、叔父议事。究竟出了什么事？你身上可受了伤？&rdo;

&ldo;放心罢，只是打斗中溅了些血迹而已。&rdo;崔渊轻描淡写道，&ldo;魏王遇刺了，我们正巧遇上那群刺客，缠斗了一番。阿爷叔父已经入宫去了，大理寺的人也来过了，我与仲翔这才得了闲。只怕这两日不方便出门，也不能陪你和阿实。&rdo;

&ldo;我和阿实倒是无妨，什么时候陪不得。&rdo;王玫道，抱着干净衣衫推着他去了浴房，&ldo;已经命人准备了热水，如今稍凉了些或许正好。&rdo;她不放心，仍想亲眼见证他是否确实不曾受伤。便只是些许小伤，明知无妨，心里自然也是疼惜的。

待崔渊将一身血腥都洗净了，便拥着她回到寝房中。两人坐在熏笼前，王玫拿着软巾帮他将头发慢慢擦干。熏笼上烘着明日要穿的衣衫，散发出极淡的糙木香气。他们都没什么睡意，崔渊反手将爱妻揽进怀里，轻轻地吻着她的手与脸颊。

&ldo;阿家和叔母决定，待芙娘醒过来，将今夜之事前因后果都问个清楚，便送她去真定与她阿爷阿娘作伴。&rdo;王玫低声道。她仍然记得，当真定长公主与郑夫人说完后，崔希双眸中浮动着的痛楚。然而，这孩子比谁都清楚，以芙娘的心性，确实不适合再待在崔府当中。而他心里，又须得背负起这一桩事带来的罪恶感。&ldo;阿希这孩子，实在是可惜了。&rdo;

&ldo;虽说是血脉至亲，但这样的家人留在他身边，反而只会毁了他。&rdo;崔渊接过话，&ldo;他那母舅家已经暗地里投靠了魏王，断绝了这门姻亲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rdo;若是真心为这两个孩子打算，将他们的安危放在心上，便不会诱着崔芙娘离家出走了。&ldo;你有所不知，当时李家也有十来个部曲护卫着。若能将这些部曲交给我和仲翔，定能将刺客多留下几个。震慑住他们，也不至于让他们接着狂性大发害了那么多人。但那李家妇人完全不管不顾，以功名利禄为诱饵，命这些部曲去抓刺客，反倒都白白送了性命。&rdo;若不是有他在，恐怕牛车里的人也早就被she成刺猬了。

&ldo;刺客想来是太子的人，如此急切想抓住刺客领功者，必定是魏王的人了。&rdo;王玫略作思索，&ldo;只是不知，他们接走芙娘到底意欲何为？只是给我们崔家添堵？继续分化我们与三房？再蛊惑阿希？&rdo;

&ldo;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去血脉至亲，阿希若是被仇恨与愤怒冲昏了头脑，倒真有可能背叛家族，做出什么事来。&rdo;崔渊道。崔游、李氏这两枚棋子不可用，崔泌就想起了崔希，对他们这一房的内部争斗可真是执着得很。

&ldo;难不成，他还想借着阿希栽赃陷害？&rdo;王玫微微一惊，&ldo;今夜之事，应该只是巧合罢？&rdo;怎么偏偏在那个时候遇到刺客？若是崔渊与王方翼武艺差些，或者带的部曲不够勇悍，恐怕便交代在那里了。就算刺客不动手，踩踏事故或许也会牵累他们。崔泌，果然是好毒的心思。

&ldo;魏王只是受惊，毫发未伤，你说呢？&rdo;崔渊勾起嘴角，&ldo;这群刺客的身手当真不错，若是事出突然，暴起发难，魏王府的侍卫绝不是他们的对手。可能魏王早就得到了太子欲下手刺杀他的消息，做好了准备，只是拿不准是什么时候。不过，怎么想，上元之夜都是最适合的。&rdo;节庆之时，按照常理，魏王府上下多少会放松些许警惕，刺客借着观灯人群逃遁也最为方便。

&ldo;魏王将计就计，想凭着此事扳倒太子？&rdo;王玫一面说一面摇首，&ldo;若是真想将太子拉下来，很应该设个苦肉计才是。连皮肉之伤都舍不得经受，便想着利用此事击溃太子，可真是……&rdo;对自己一点也不狠，连枭雄的气度都差了许多，更别提英雄明君了。

崔渊禁不住仔细打量着她，笑道：&ldo;想不到九娘竟然想到了苦肉计。啧，恐怕你连魏王的谋士都做得了。&rdo;

王玫推了推他，轻嗔道：&ldo;魏王底下的那些谋士又何尝想不到？可能只是魏王不愿意罢了。&rdo;另外，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谁提出这种计谋，都必须担负起相应的责任。若是魏王当真伤重，恐怕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也就断送了。了解魏王者，或许不会提，不敢提，也不能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