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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空荡荡的开元阁中，清阳真人沉默，最后长叹一声，终于松了口：&ldo;好，若他能坚持到最后，从此以后，我便不再为难你们师徒。&rdo;他掩面转身，不忍再看。

&ldo;多……多谢掌门。&rdo;

清阳真人又道：&ldo;只是，出去之后，你要自请脱离门派，从此你们师徒便不再是云山剑宗的人了，此生此世，不得再度踏入云山一步。&rdo;

他虽没有言明，但言下之意已明‐‐你莫要怪我心狠，我也是为了云山剑宗的命途着想。

&ldo;……好。&rdo;玄思真人低声应道。他为护持徒弟周全，耗费半身修为，以命相承，却也为自己提前择下终途。

法阵内，谢留尘仍在坚持，好想就这么睡过去，再也不醒来，然而一颗求生之心，却悉数化为最强烈的求生意念，支撑着他不愿睡去，不愿沉迷。因为一旦陷入昏迷意识，便再也醒不来了。他始终不愿屈服，越是霜刃加身，越是百折不挠。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风收雨歇，幻象骤灭，杀阵自行催破。谢留尘仍被困在神识世界中，全身真气乱窜，不住颤抖。他眉头紧皱，缩成一团，完全感受不到外面一切。

玄思真人收回双手，鲜血汩汩直流，脑袋嗡嗡作响，他看不清、也听不得眼前的一切了，却仍是蹒跚着，发抖着，凭着感觉，弯，抱起躺在地上的徒弟。他抱得很紧，似乎是把最后的力量都用在这里了。

清阳真人再也没看过他们一眼。阁门大开，玄思真人慢慢走了出去。他们在开元阁内待了整整一日一夜，外面再度是朝阳高悬，灼日刺目。

日光照射，师徒二人身影投在阁内石板上，成一条长线，打在闭目不言的清阳真人身上。

阁外，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第二十二章

商离行再度拜会云山已经是十日后的事情了。

不领随从，不御法器，像个凡人一样拄杖而行，一步一步攀登上山，但毕竟修为在身，哪怕走得再慢，脚程也远非一般凡人可以比拟，看似没走几步，转眼却已消失在高山深林、云海霭霭中。

一大早便有亲传弟子接了掌门令在山门处等候，周遭更有数百弟子聚在此地翘首以盼，个个脸色带着激动期待之色，不时交头接耳，认识的、不认识的，大多是听闻了风声，眼巴巴等待着这位与掌门关系匪浅的&ldo;师兄&rdo;的到来。

在山门迎接的弟子一脸欣喜迎了上去：&ldo;见过商师兄。掌门已经在宣和峰恭候师兄多时了。&rdo;

&ldo;有劳师弟了。&rdo;商离行亦拱手作礼。

&ldo;师兄，这边请。&rdo;门人一早撤下守山法阵，就只是为了等着商离行到来。

&ldo;请。&rdo;商离行随着领路弟子走进云山剑宗。

云山弟子人头攒动，乌泱泱围在商离行身边，此起彼伏的声音，尽是弟子们在出声问好，商离行始终噙着一抹笑意，不断颔首，一一回应了过去，凡是之前打过交道的、见过面的，他都能准确叫出对方名字来。

&ldo;商师兄竟然还记得我是谁，好激动！&rdo;

&ldo;就是就是，都有五六十年了吧，商师兄真的一点都没变呢。&rdo;

领路弟子一脸受宠若惊：&ldo;真是没想到，都这么多年没见了，商师兄竟然还记得我们这些小弟子。&rdo;

&ldo;我许久不上云山，这里较之五十年前已变了太多，也多了很多新面孔。&rdo;重回旧地，商离行不时打量着周围一草一木，眼中带着丝丝喟叹。

领路弟子十分讨巧地接上话：&ldo;弟子一代换一代，但是我们云山弟子对于商师兄的这颗心却是永远不会变的。&rdo;

&ldo;师弟真是会说话。&rdo;

&ldo;我可不是随便说的，商师兄你可不知道，自从听说你要来云山后，弟子们都快沸腾了，都巴不得能跟你亲近亲近，连这份差事都是我们争了好久无果后，才抽签选中我的，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羡慕我……&rdo;领路弟子终于见到等待多时商师兄，激动地刹不住话头，口沫横飞地抒发起自己心中的一腔仰慕之情。

商离行由他领着路，在一旁听得兴起：&ldo;原来是抽签决定的。唔，据我所知，掌门一般吩咐做这些俗务的不都是给向师妹吗？&rdo;

&ldo;这个嘛……&rdo;周师弟顿时露出难为表情。

商离行环视一周，奇道：&ldo;怎么了？为何不见向师妹，连方师弟也不见了？&rdo;

向晚宁身为掌门大弟子，被诸多事务缠身也是正常，可是方景林一向爱凑热闹，这种场合不见人影倒有些稀奇了。

领路弟子小声道：&ldo;方师兄他是最近心情烦闷，自请闭关修行。而向师姐是被掌门关了禁闭。&rdo;

&ldo;关了禁闭？她犯了门规？&rdo;商离行诧异。

&ldo;是，要关一个月，且不准门中他人探视，师长也禁止我们私下传播此事，只有我们几个宣和峰的亲传弟子才知道。至于是犯了什么门规，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掌门这段时间心情都不太好，不过相信他见了师兄就会好了。&rdo;这位领路弟子完全不把商离行当成外人看待，一开口便把门中秘事都抖搂出来。

商离行听得不住颔首，心中万千想法忽忽闪过。

清阳真人领着几个弟子在宣和峰正殿等候，虽不说话，弟子们却能从他掩饰不住的表情上看出愉悦心情来。

&ldo;见过掌门‐‐&rdo;商离行走上正殿，在殿前见到授业恩师，欲行跪礼，却被清阳真人一手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