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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2页）

&ldo;江流，我已经不是什么小姐了，你老这么称呼我反而叫我难受，这十多年我们一起长大，又同生共死，以后我们就只兄妹相称，你直接称呼我柳枝吧。&rdo;我打断他，努力学着让自己笑得温婉从容。

江流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迷茫，然后点了点头，转身出去，我端起一旁的粥喝着，一边喝一边流眼泪，胃里滚滚翻腾，不由剧烈地呕了起来，似乎连心都要被吐出。

真的已经尽力了，我忍不住放声大哭，心却渐渐冷却。

从此我们依然相伴相守，却不再亲近。

没多久，我按之前爹爹的吩咐，带着江流投奔了贤王赵病，朝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不懂，只从他口中隐约知道舅舅是被jian臣蔡问陷害的。赵病毕竟是皇叔，舅舅就没那么幸运了。

江流武功高强，好几次都救了赵病的命，两人也算意气相投，一见如故。

我心里倒是觉得很稀奇，因为江流看上去温润，其实绝顶的心高气傲，赵病是他这些年来，唯一的朋友。

赵病是那种冷傲逼人，骨子里又带点邪气的人，一双凤眼深邃至极，美得勾人心魄，我若不是心头早有了江流，说不定会爱上他，江流几乎事事听我的。这个男人却完全不受任何人掌控，虽然我心里下定决心要坚强独立，放弃江流，但也从未想过要接近赵病，他太危险了，所以平日里能躲我就尽量躲着。

眨眼又是两年过去，赵病给了我们新的身份，让我们不用再到处躲避追捕。江流甚至在赵病的暗中支持下步步高升，抗金的仗也打胜了一场又一场。有时候他跟赵病一起出征，我会紧张得夜夜不眠。而一旦他回来，又会只如同一个普通侍卫一样安静地守护在我身边。

蔡问权倾朝野，野心渐渐暴露。赵病重新得到皇帝的信任，也开始着手帮我家翻案，原本一切都逐渐朝好的方向发展，我平平淡淡也就一生了，结果那件事的发生却让一切走向了扭曲的未来。

那时我无意中听到赵病在跟江流谈话，说有公主想嫁给江流，招他做驸马，江流态度平静，只说如果对给柳家平反有好处，对赵病稳住局势有利，而我也不反对的话就没问题。

我以为早已死去的心，再次痛了起来，不解，不甘，还有怨恨充斥我的脑海，他不肯娶我，怎么又能够娶别人，怎么能抛下我肚子幸福呢？明明说过要保护我照顾我一辈子的！

我绝望的跑去质问他，他却只是很温柔地看着我：&ldo;你不喜欢的话我不娶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大事。&rdo;

是啊，对他而言世间的情爱或许根本就不值一提，是我傻，是我始终执着放不下。

&ldo;江流，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这么多年，我只想你给我一句实话。&rdo;

江流却始终沉默不语。

我咬牙切齿的看着他：&ldo;好。就算你不爱我，你也必须答应我，这辈子不会爱上其他人！不会跟任何人在一起！&rdo;

江流轻轻点头，伸手想要拭我的泪，我却退了一步，转身跑开，却不知这一别，竟然算是永恒了。

七、

回忆到这里，我恍然大悟，原来，就是因为那样，我才会一个人跑到酒肆喝的酩酊大醉。

我不知道我与赵病是偶遇，还是他特意出来寻我，后来我们又在河边喝了整整一晚上，我忘了那一夜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但以他的眼力，应该早就看出我对江流的感情了。

那天晚上我把他当成江流，做下了错事。第二天哭的肝肠寸断，失魂落魄的骑马狂奔，到了大江边上，原本想一死了之，结果却被一个身穿红衣的妖冶男子救下，他说他叫丹参，见我为情所伤，说有两种方式可以让我忘却伤痛。

&ldo;一种是一夜果，一种是散心水。吃了一夜果，有关你爱的那个人的所有记忆，将会彻底从你脑海中删去，你将不再记得他，就像他从未在你的生命中存在过一样。&rdo;

&ldo;散心水呢？&rdo;

&ldo;散心水就是抹去你对这个人所有爱意，以及发生过的情爱纠缠，但是你们在一起经历的大部分事都还记得，就是你不在爱他了，甚至忘了自己曾经爱过他。&rdo;

&ldo;我要后一种。&rdo;我斩钉截铁的说，我不能完全忘了江流，他们会起疑的，而我也舍不得，如今错事已经无法挽回，只有这样摆脱过去，我才能有新的开始，只是赵病，我对他实在是不了解，但还是愿意赌一赌。

&ldo;劝你考虑清楚，发生的大部分事你还记得，意味着你们在一起的那些甜的苦的曾经影响你的种种也可以再次影响你，这种情况下，你很容易会再爱上他，或者在其他事情的刺激下回忆起一切，而我，不会再给你一次散心水喝。&rdo;

&ldo;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rdo;

&ldo;真的决定了？不后悔吗？&rdo;

&ldo;我无法承受忘记他，也无法承受再爱他，这对我而言，是最好的结局。&rdo;

散心水一饮而尽，我人生的故事从那时起重新开始，又或者说已经结束了。

我再次那样用尽全力地爱上一个人，然而到头来，依旧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我摸着肚子，看着在脖子上的剑，心再次绝望到了谷底。

&ldo;赵病，这么久以来，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rdo;为什么我总是只能一遍一遍卑微的重复这个问题，乞求他们的爱情？

&ldo;我怎么可能会爱你？我赵病想要什么人得不到，会看上你这么个乡野女子？本是念在你怀了本王的孩子，却没想到竟然连孩子……&rdo;

听着赵病的话，我无奈摇头。原来我的人生，从头到尾，都不过是我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罢了。

利刃划过，鲜血四溅。

&ldo;柳枝！&rdo;周围乱作一团，我听见赵病心痛至极的呼喊。

轻抚着肚子，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之后，或许世人都会称道贤王妃为了让逆贼蔡问得以正法、为了贤王不被要挟，宁肯牺牲自己的性命是多么大义坚贞吧！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这么做到底有多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