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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辞的鼻腔里发出单调的音节。

他看着她的动作，恍惚间想起来——似乎初见那天看到她打电话时，她也是这个样子的。

语气里犟得很不肯低头，可不坚定的小动作却一大堆。

季与晞看了眼外面的阳光，下定决心般开口：“苏辞。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点点头：“好。”

她扯着苏辞的袖子，和他并肩坐在沙发上。

小姑娘讲的故事不长，从开头到结尾，其实也就那么十来分钟的样子。

“我童年的记忆其实不多，最清楚的大概有两件事。一个是我妈和我爸吵架，两个人把家里的东西摔得到处都是。”她舔了舔唇角，顿了一下。

“激烈到什么程度呢？我哥当时在住寄宿学校，而我就坐在床沿上，看着他们两个人动手。我妈想打电话喊来我舅舅，那时候还是固定电话，直接被我爸捧着砸在了地上。最后我舅舅还是来了，谈话的内容其实我已经记不清了，吵了好一阵子才结束。

“第二件事的性质，其实和这个差不多。我想起来的只有这一个片段。我爸拿着手机质问我妈那男人是谁，我妈大喊着解释了一段，而我爸在之后却伸手推了她一把。

“我小时候是个哭包，特别爱哭的那种，动不动就会掉眼泪。被老师cue到叫我起来回答问题我也哭，什么都哭，也不爱和别人讲话。我这两次也却都没哭，现在想来大概被吓蒙了，就这么呆呆站着，什么都不敢做。”

季与晞抬起手揉了一下眼睛：“小时候的故事大概就这么结束啦。他们当时也没离婚。就这么过到了我初中的时候，我爸有天晚上喝多了，拿着酒瓶子指着我，大声的冲我喊了一句‘我跟你妈不离婚完全是因为你’。”

“大人真奇怪吧？总要把事情扯到孩子身上。说什么口口声声不离婚是为了孩子，不知道就这么熬着反而更艰难嘛。”

她吸了吸鼻子，从旁边抽了一张纸，擦了一下。

苏辞手臂往上抬了抬，蹭过她的后背，安慰性的拍了两下。没想到转脸又对上小姑娘勉强挤出来的笑容：“就是这样啦。之后的一些细节我也没什么好讲的——只不过现在还会下意识的排斥那里，毕竟好不容易从家里逃出来不是吗。”

季与晞甩掉拖鞋，把膝盖收拢在胸前。整个人抱紧自己，蜷缩成了一团。

据说在没有安全感的时候，这是本能会做出来的动作。

听着她这么形容家里仿佛是个囚牢，苏辞的心里也不太好受。

从小的价值观念与性格，很大程度上是从这个阶段开始养成的。如果周围环境太过于阴暗，说不定这人一辈子就毁了。

庆幸的是——她还依旧这么向上而努力着。

像是罅隙中开出花，至今也未曾堕落，好好的追求着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

季与晞松开一只手臂，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苏辞抬起眼，直视向她。

眼前的小姑娘牢牢的握住了他的手指，习惯性指尖和他对齐，随后往一边弯折下去，与他十指紧扣起来。

“知道吗？支撑我度过那段日子的，就只有你。”

她黑羽般的眼睫上还挂着泪珠，亮晶晶的藏在里面。季与晞冲着他笑，却显然是发自内心的那种。

“你那段时间还在更新你作画的想法，仔细写下你的灵感来源。那个时候粉丝也不多吧，就那么几千个人。但是我却能抱着手机在高中宿舍的卫生间里看得津津有味，连每一张画都放大了细节，想看得更透彻一些。当然——你可不能嫌弃我在卫生间里看。高中的时候管得超严格，手机会被没收的。如果被交上去，那我就再也没办法看你动态了。”

季与晞收敛起笑意来，神色一下正经了不少。

她举起手臂，看着苏辞显然也没抗拒和她牵手的这个动作，颇有深意地切入了关键话题。

“所以啊——”

“喜欢你是真的。想带你回家也是真的。”

小姑娘缓缓偏过脑袋，一本正经地看向他，冲着他挑了挑眉：“你就一点都不心动，考虑考虑我这个厨艺超棒还能整天对你花式吹捧的小仙女？”

她这句的套路跟上一次一模一样。

而唯一变了的，则是话语里面更深层次的意思。

季与晞抓着他的手挥了挥，看过来的目光里满是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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