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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原冷笑一声:&ldo;你的确该去。定魂珠若不是给了你,林瞳也不会失踪。&rdo;
&ldo;归先生!&rdo;我想拦住他,晓白却平静地握住我的手:&ldo;没事,他说的也是事实。只是归大祭司,你说水生搅乱了天界,这话未免可笑。天界究竟是被谁搅乱的,你应该最清楚,否则今天你也不会在这名存实亡的神殿里做大祭司了。&rdo;
归原仿佛被谁迎面抽了一鞭,倒退一步,眼中透出痛苦的神情。我虽然始终不喜欢他,也不忍心再看,转过头轻声说:&ldo;我们会把林瞳找回来的,你别担心。&rdo;
沐离的小舟顺流而下,其势如箭。我看着坐在船头上的龙绯,忍不住说:&ldo;龙绯哥,其实你不必来送我。你的身体‐&rdo;
龙绯笑了笑。他本来红润的脸现在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得能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身上那种龙族的气息已经丧失殆尽:&ldo;不妨事的。沐离借了他的糙木之灵给我,只要不离开水,我就没事。&rdo;
沐离吗?那朵接天湖中的浮萍?他仍然是那么沉默,对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不关心。
龙绯看着他摇橹的背影笑了笑,回过头来脸上满是郑重的神情:&ldo;我听说你将恶鬼域四神中的迷神带回了天界?&rdo;
我点头:&ldo;他其实并不是坏人,本来也是凤族。上次我被穷神捉到恶鬼域,还是他救了我。&rdo;
龙绯轻轻叹口气:&ldo;水生,你还是原来的样子:单纯,热心,还会闯祸。现在不单整个天界为你震动,连恶鬼域四神也招惹上了。&rdo;
我听着他似责备又似关切的声音,一瞬间书院里的岁月似乎又回到了眼前。然而船身轻轻的一下颠簸驱散了回忆。曾经的岁月已经过去,再也不会回来了。
龙绯轻轻拍拍我的手:&ldo;你呀……我听沐离说,穷神自从被你打伤后就不知所踪了?&rdo;
我点点头:&ldo;那个人很神秘也很可怕。他住的黄土域有种穷恶之气,能够压制灵力无法完全施展。而且他竟然能同时役使瘟神的疫鬼和煞神的煞鬼,当真是出人意料。&rdo;
龙绯沉思着说:&ldo;我曾经听已故的大祭司,我是说归原的父亲说起过。那个人心术虽然不正,但见闻极其广博。他说恶鬼域四神中穷神虽然排名最末,却最是深藏不露。他所役使的穷鬼无孔不入,一旦沾身便如蛆附骨,至死不去。而且此人最大的力量还不是所居之处的穷恶之气,而是他能驱怨。&rdo;
驱怨?这是什么意思?
&ldo;被穷鬼缠身之人,不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也不论囊萤映雪,起早贪黑,都变不了一生困厄,无法可解。这样的人,必然心生怨愤之气,穷鬼便是食怨气而肥。所谓驱怨,即是利用这种怨愤之气。只要心生怨气,穷神便有机可乘,趁机控制此人,将之变为自己的傀儡。这才是穷神最可怕之处。&rdo;龙绯顿了顿,凝视我的脸,&ldo;水生,你在天界际遇一直坎坷,可曾有过怨恨之心吗?&rdo;
怨恨之心吗?也许,是有的吧。在天城里听到林若希报来晓白的死讯,挣扎着去求怀青教我学剑的时候;归平先生死的那一夜,生生咬碎自己的毒牙,在漫长的黑夜里罹着晓白等待天明的时候;困在迷仙阵中,听着头顶的雷劫震动屋瓦,看着晓白被大祭司收去而无能为力的时候……胸中翻涌的,又岂是怨恨两个字所能形容的!但更多的时候是快乐的:路边摘来的野糙莓;赛歌会上乱飞的绢花;龙绯端来的一碗汤药;无忌带回的青琅果;怀青送我的小册子……还有林瞳始终如一的宠爱,甚至在被他进入的疼痛中仍能感受到的珍爱,都胜出那些怨愤太多太多。何况在失去记忆的十年里,跟晓白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快乐的,即使恢复了记忆,那些痛苦的时刻也已经很遥远了,我又何必再去向后看。
船猛地颤动一下,停住了。沐离打了个手势。
&ldo;沐离的意思是我们只能送到这里,前面就是奈何桥了。&rdo;龙绯站起来,似乎也想下船,却被沐离拉住了,&ldo;沐离我还有话没说完呢。只不过离开接天湖这么一点时间,我也没有什么不舒服‐沐离你让我再跟他们说两句……&rdo;
看着小舟箭一样向上游驶去,我忍不住笑了。真好。看到朋友们都能过得开心,那些坎坷和怨愤又算得了什么呢?握起晓白的手,我只觉精神抖擞:&ldo;晓白,我们走!&rdo;
第69章
长长的黄泉水,寂静无声地流着,散发出幽幽的寒气,渗透进两岸阴森茂密的丛林中。天空是暗灰色的,空气里飘着一点点绿色的荧火,带来一点点光亮,勉强照清荧火下那一条淡淡的飘忽的影子。
&ldo;累了吧?休息一会。&rdo;我回头招呼晓白。不眠不休地沿河走了三天,连我也有点顶不住了。
&ldo;没事。&rdo;晓白拖着沉重的脚步,不肯停下,&ldo;都三天了,得快一点找。&rdo;
&ldo;先休息一下,急也不在这一刻。&rdo;我硬把晓白按在河边石头上。其实我心里也急得像火烧一样,但看晓白疲倦的样子,怎么也不能让他再走了。他做了十年的狐魂,现在忽然换上了这个身体,一时还有点难以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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