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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2页）

只是在担心父母吧，还在担心他，他在电话中语气焦灼，声音里透着疲惫，周家到底是捞偏门的，家大业大，得罪的人也多，那时候她一心想的是，天上所有的神啊，如果你们知晓，请一定一定保佑哥哥，父母已经出了事，他不能再出事了。

她都忘了那天是自己生日，就记得踏入家门，看着周衍照安然无恙的站在客厅中央，他转过脸来看了她一眼，那是他最后一次，用那样温柔眷恋的眼神看着她。

她攥紧了手心的钥匙，前尘往事早就被她埋在十八层地狱的底下，任谁来，都不肯轻易再翻检。只是没有想到，原来多年之前，父母仍旧给自己准备了生日礼物，可是这份礼物她没有收到，就已经骤然生变。

周彬礼看她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还以为她是惊喜，于是像孩童般得意：&ldo;银行保险柜，密码加钥匙，还要你亲自签名才可以打开，密码就是你生日。&rdo;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远的像是别人在说话：&ldo;谢谢爸爸。&rdo;

&ldo;谢谢你妈妈吧，是她说把钥匙藏在花盆底下，然后让你自己来找，一定很有趣，哈哈，哈哈。&rdo;

周小萌看老人笑得连牙都露出来了，心里忍不住一阵阵难过，说：&ldo;爸爸，我推您进去吧，您该睡午觉了。&rdo;

&ldo;好，好……&rdo;周彬礼说：&ldo;记得去开保险柜。&rdo;

&ldo;嗯。&rdo;

她下午的时候就去了一趟银行，签名核实身份之后，银行的人用机油把钥匙擦了半天，才配合密码打开保险柜。

原来是她婴儿时代的手印和脚印，小小的石膏模子，那时候做这些东西都十分简陋，不像如今纪念品公司遍地都是，那时候也是叶思容有心，所以替她拓了有手模脚模。

还有一张贺卡，是叶思容写的：&ldo;生日快乐！我的小萌。&rdo;

周小萌刹那间几乎所有力气都失去，她倚靠在柱子上，这是母亲一生最后的手泽，她永远不会醒来，更不会书写了。

有一颗很大的眼泪落在那张卡片上，她连忙用手拭去，然后将那张卡片举起来，贴近自己的嘴唇，就像无数次，母亲亲吻她那样。卡片连一丝折痕都没有，可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她觉得自己都已经活了一辈子了，从前破碎的片断，都遥远的像是上一世。

只是一点点碎屑，就够她满足很久很久。

银行工作人员见她这样子伤感，一直没有过来打扰，最后她要走的时候，工作人员才问：&ldo;周小姐，您名下还有个保险柜，租期就快到期了，您还续租吗？&rdo;

&ldo;什么？&rdo;周小萌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以为是周彬礼以她名字开的保险柜，他一直记不清这些事了，于是她说：&ldo;哦，我忘了，能把合同拿来我看看吗？也是要钥匙和密码的吗？&rdo;

&ldo;您签名就可以开启了，和信用卡一样。&rdo;

周小萌说：&ldo;那就打开看看吧，看完我再决定续不续租。&rdo;

工作人员拿了份凭证来让她签名，然后就打开保险柜。柜子里是一只鞋盒，她突然心跳加快，手也抖得厉害，几乎不敢打开来看。

最后她终于打开，果然里面是一双木头鞋，做得十分jg致，掏空了镂出花来，外面又用颜料勾勒出花纹。她把鞋子翻过来，果然鞋底上刻得有字。一只底上刻的是&ldo;一生&rdo;，另一只底上刻的是&ldo;相伴&rdo;。

她十六岁的时候，周衍照曾经去过一趟荷兰，她千叮万嘱，让他给自己带双木鞋，结果还是被他给忘记了。回来之后，她自然大大的不依，生了好几天闷气。周衍照说：&ldo;木鞋有什么难的，回头我给你做一双。&rdo;

周小萌说：&ldo;chui牛！&rdo;

&ldo;真不chui牛，哥哥的手艺，你等着瞧吧！&rdo;

周衍照雕刻很有一手，大约是因为他玩刀玩得好，雕刻用的是巧劲，当年他还小的时候，叶思容看他这也不愿意学，那也不肯用心，就成天拿小刀雕橡皮玩儿，倒也没拦着他。再长大一点，甚至给他买了工具，让他雕木头，也治印。

周衍照对治印那样文绉绉的事没多少兴趣，但随手雕个小猫小狗什么的，做得津津有味。但他的脾气，喜欢的事也维持不了多久，青chun期的周衍照特别忙碌，就把这点小爱好，抛到了九霄云外。

等他真找了块木头来雕鞋的时候，周小萌倒又迷信了：&ldo;我同学说不能送鞋给别人，一送鞋就代表要越走越远，特别不吉利。&rdo;

周衍照嗤笑一声，说：&ldo;什么吉不吉利，那我在鞋底刻几个字好了，就刻一生相伴，够吉利了吧？&rdo;

后来他事多，木鞋的事，就不见他提起了。

她一直以为他没雕，却原来，是他没送。

刻了一生相伴，原来也不能一生相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