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笔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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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第2页）

这一下便如半空里打了个雷，那些叫骂的，推搡的，打人的，爬墙的全都停了下来，一个个纷纷转过头来，见是他来了，都不约而同地面色一滞，像活见了鬼似的，大多数都把头低了下去，没人敢吱声了。

他继续向前走，人群不自禁地便分开两旁，让出一条路来，眼睁睁地看着那霜色的身影如云霓般飘然而过，一时间竟不由都呆住了。

徐少卿堪堪走到院门前，立在石阶上转过身来，俯睨着眼前众人。

&ldo;陛下正在此间静心养性，诸位大人何故前来搅扰？还口出污言，大打出手，实在有辱斯文，难道便不怕陛下怪罪么？&rdo;

众官员面面相觑，便都将目光转到了那两个着绯色袍服的老者身上。

首辅张言与次辅陆从哲也互望了一眼，便跃众而出，拱了拱手道：&ldo;徐公公明鉴，我等虽是不顾斯文，鲁莽了些，但却并非故意在君前失仪。只因陛下避于宫内已二十余日了，既不临朝理政，也不见臣工奏疏，朝中上下都心急如焚，今日特来求肯，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莫要再一意孤行。还请徐公公代为通传，早达天听。&rdo;

徐少卿也还了一礼，点头道：&ldo;张阁老所言极是，只是陛下特意吩咐过，这几日心绪难平，即便勉强上朝，也无法理事，须多静养几日。两位阁老和诸位大人这般闹法，只怕陛下龙体再有些不适，若是因此再牵延几日，那便适得其反了。&rdo;

他话音刚落，便见那如鹤立鸡群般站在人群中的内阁次辅陆从哲便接口道：&ldo;徐公公此话何意？朝政荒废，群臣议论纷纷，难道还不是大事？况且近日来，各地贼匪起事不断，流民四起，各地疾报奏章在我内阁值房堆积如山，怎能令人不急？似这般还要再牵延几日，只怕大夏的国运便要等不起了！&rdo;

一众官员听他如此说，立时轰然称是，点头鼓噪起来，一时间群情激昂。

首辅张言打着手势，好容易才将这纷乱之声压下去，随即转过头来道：&ldo;徐公公身为首席秉笔，暂掌印玺，代理内相之权，老夫权领内阁，也是如履薄冰，再加上满朝文武，大家都是身负圣上厚望，不敢有丝毫懈怠。如今国家多事，更应当合舟共济，勠力同心，不知徐公公以为如何？&rdo;

徐少卿扫了众人一眼，又把手拱了拱，正色道：&ldo;张阁老所言正是本督心中所想，内阁与司礼监，一掌票拟，一执批红照准，都担着天大的干系，自然要同舟共济，不分彼此，张阁老又非识得本督一日两日，自然知道我徐少卿的处世为人。只是陛下圣命如天，莫说这二十日不上朝，便是再耽搁些时日，我等做臣子奴婢的只怕也不该妄加非议吧？&rdo;

他顿了顿，又道：&ldo;左右陛下还要再静养些时日，咱们内阁和司礼监便多担待着些，那些好议好决的，便照以往的规矩，以二位阁老的票拟，一律批红照准。若是有些疑难的，本督即刻向陛下请示，务求尽快有个定论，张阁老看呢？&rdo;

张言听了不禁眉头一皱，尚未接口，忽听陆从哲怒气冲冲道：&ldo;这如何使得，大夏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我等做臣子的只能尽心竭力，全意辅佐，岂能越俎代庖？若是如此，大夏危矣！老夫今日定要再见陛下。&rdo;

言罢，便又要往里冲。

不少官员被他一激，也向撩了火似的，吵吵嚷嚷往门口涌。

那些大汉将军和内侍见了，急忙又上前筑人墙阻挡。

张言眼见事情要遭，也顾不得那许多，急忙上前去拉陆从哲，但毕竟已年老体衰，被人群一涌便撒了手。

徐少卿狐眸中寒光闪动，正思忖着怎么对付这帮意气书生，身后却忽然有个内侍贴到近旁，在耳边低语了几句。

他愕然回头，惊问：&ldo;什么？真的？&rdo;

那内侍也是满面惊恐，不住地点头。

他回头望了一眼正自推搡不休，但却不断迫近的人群，微一沉吟，便又朗声道：&ldo;诸位大人且慢，本督有话说。&rdo;

人群被这股凛然的气势所摄，登时又静了下来。

张言松了口气，赶忙问：&ldo;徐公公请说。&rdo;

&ldo;既然诸位大人为江山社稷一意要见陛下，本督若再阻拦，便是千古罪人了。只不过这许多人若一同进去，怕是有失体统，依本督之见，不若由张阁老与陆阁老随同本督先行进去，若能劝得陛下回心转意，诸位大人也都可以面君了。&rdo;

众人尚在犹疑，张言和陆从哲便已点头称是。

徐少卿也不多言，命手下把住门口，不得放任何人入内，自己则揪着那报讯的内侍与张、陆二人一起快步进了内苑。

张言早已瞧出他神色有异，待走得远了，便低声道：&ldo;徐公公叫我二人入内何事？&rdo;

&ldo;张阁老果然慧眼如炬，眼下确有件事，本督不敢自专，还要请二位阁老裁处。&rdo;他说着便将那内侍一把拉过来，沉声道：&ldo;你将方才的话再与二位阁老细说一遍，不得有半分遗漏。&rdo;

那内侍有些惊魂未定，战战兢兢道：&ldo;回二祖宗和两位阁老话，奴婢这些日子专为陛下送膳食茶水，只因不得擅进书阁，每日都是早午晚三次从暗阁中递入，再将前次的收去。可今日从早间便没见有食盒递出，奴婢只道是陛下望了，方才午间又去看，仍是没有，附耳去听，似是……似是……&rdo;

陆从哲是个急性子，一把扯住他的衣襟喝问：&ldo;似是什么？快说呀！&rdo;

&ldo;回阁老，那书阁之中似是……已没了声息了！&rdo;

&ldo;什么？&rdo;

张、陆二人同时惊叫起来。

陆从哲揪着他怒道：&ldo;你这厮可听仔细了？&rdo;

那内侍本就年轻，对着两名当朝阁老，又有东厂提督在旁，一个个面如寒霜地瞪着他，不由更是害怕，张口结实地答不上话来。

张言暗自吁了口气，先拉开陆从哲，便转头拱手道：&ldo;徐公公，老夫以为此事蹊跷，现下已等不得了，须得即刻面见陛下。&rdo;

徐少卿心中也自麻乱不堪，稍稍顺了口气，当即点头：&ldo;张阁老所言甚是，本督也是此意，所以特地只叫二位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