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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第2页）

大地震动，脚下的雪地整个崩溃，好像下方出现了一个大洞，泥土、岩石、冰雪和人全部陷进地下。骑士连人带马掉进脚下的庞大洞穴，达理安和阿芒迪娜也不例外。旁边津津有味观战的四个人面面相觑，交换着诧异的眼神，一秒钟之后，他们脚下的地面也轰然崩塌，四个人惨叫着一起掉了进去。

第73章白昼永逝

朱利亚诺觉得自己坠落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落地。后背撞到了硬邦邦的石块，让他差点把肺吐出来。一堆泥土和雪水（可能还有安托万）稀里哗啦地砸在他脸上，把他直接砸懵了。

&ldo;咳咳……大家都没事吧……&rdo;

昏暗中传来安托万的声音。

&ldo;废话……当然有事……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怎么可能没事……&rdo;朱利亚诺呻吟。

&ldo;你还有力气抱怨，看来肯定没事。&rdo;恩佐的声音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响起。

&ldo;你有空说这个还不快把我刨出来！&rdo;

&ldo;就来就来。&rdo;

恩佐将他从土堆里挖出来。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在痛，像被四五个人围殴过。不，比那还严重，像有一百匹马从他身上踩过。他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幻境。如果是的，那么女巫肯定非常憎恶他们，所以才将如此真实的&ldo;幻觉&rdo;加诸他们身上。

&ldo;如果阿芒迪娜是摔死的，我一点也不惊讶。&rdo;朱利亚诺恶毒地说。

恩佐搀着他，四下望了望：&ldo;恐怕你要失望了。&rdo;

阿芒迪娜没摔死，反倒是那名使巨剑的骑士摔死了。达理安从乱糟糟的石块下爬出来，抖去身上的尘土，用双手将阿芒迪娜从土块里挖出来。他摸摸女巫的脉搏，松了口气，表情如释重负。

&ldo;太好了。吓死我了。&rdo;他对昏迷的阿芒迪娜说，也不管对方是否听得见，&ldo;我们好像掉进了一个地洞里，不知这儿是什么地方，看起来不太像天然形成的，有可能是地下的矿道？&rdo;他仰头望着头顶的空洞，&ldo;我一个人倒可以爬上去，但是带着你就不行了。也许别处有出口。不如找找看吧！&rdo;

他抱起阿芒迪娜，选中一个方向，往那边走去。四个人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赶紧跟上去。走了一段，脚下出现了阶梯。达理安兴奋地说：&ldo;这果然是人工修建的地道！但看起来不像矿坑，我从未听说过矿坑里有石阶。难道是地下的防御工事？&rdo;

越往地道深处走，越是远离他们掉下来的空洞，就越是缺少光线，最后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了。忽然，达理安左侧亮起一点明光。他惊骇地躲向相反方向，生怕敌人来袭，但定睛一看，才发现他左侧原来立着一根石柱，顶上镶嵌着炼金灯球。石柱造型奇特，他以前从未见过。有了照明，他发现前方立着许许多多石柱。只要他靠近，石柱上的灯球便会自动亮起，走远后，它们又自动熄灭。

&ldo;太神奇了，阿芒迪娜，你看见了吗，那些灯球好像能感应到是否有人靠近，然后自动点亮或熄灭。只有古代族裔才拥有这种技术！这里是不是你常说的&lso;古代遗迹&rso;？&rdo;

他东张西望，活像个头一回进城的乡下人，看什么都觉得新鲜。&ldo;看来我们无意中掉进一个地下遗址了，龙神护佑！快看呀阿芒迪娜！那石柱保存得多么完好！你不是对古代文明很感兴趣吗？&rdo;他顿了顿，羞愧地收回目光，&ldo;算了，现在找出路要紧，反正我知道位置，咱们以后再故地重游吧。&rdo;

他加快脚步。地道似乎通向上方，每走完一段阶梯，后面紧跟着的就是一段平缓的步道，然后又是一段阶梯。走完三段阶梯后，饶是未来的帝王也累得气喘如牛。但好歹是到达终点了。阶梯尽头立着一扇对开的大门，门上雕刻着精美绝伦的花纹，原本可能还饰有金银珠宝，但它们早已消失，不知是在漫长的岁月中自然剥落了，还是被以前的闯入者撬走了。

达理安一来到门前，大门便自动向外开启。他满脸的惊叹，没有丝毫犹豫，毅然走进去。门后一是座大厅，伸手不见五指，达理安本想先退出去寻找照明，但左右两侧恰好亮起光芒，原来两边墙上也镶着炼金灯球。他每前进几步，就有一对新的灯球亮起，仿佛在为他引路，迎接贵客光临。

当他走到厅堂最深处时，最后的灯球亮了，照耀出这座厅堂中供奉的最为珍贵的东西‐‐两尊巨大的雕像，都雕成女性模样，一黑一白，背靠着背。雕像栩栩如生，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肃穆感。达理安仰望雕像，雕像微微垂首，好像也在看他。

他一个激灵：&ldo;阿芒迪娜，我知道了！这一定就是古代族裔崇拜的偶像神！我们无意中闯入了一座神庙！&rdo;

其他人可不这么想。朱利亚诺只觉得毛骨悚然。&ldo;这里不就是阿芒迪娜的陵墓吗？！&rdo;他惊慌失措地问同伴们，&ldo;除去少了壁画、多了神像之外，根本就是阿芒迪娜的陵墓啊！怎么回事？&rdo;

安托万凝视神像，双腿直打哆嗦：&ldo;我哪知道！别问我啊！&rdo;

&ldo;看来阿芒迪娜的陵墓从前是供奉古神的神庙。&rdo;恩佐沉吟，&ldo;难怪陵墓的建筑和舍维尼翁山上的遗迹有许多相似之处，原来它们同出自古代族裔之手。&rdo;

&ldo;就算陵墓和这神庙一模一样，也不可能是同一座建筑。&rdo;巴尔萨诺说，&ldo;女巫的陵墓在南方小岛上，这座神庙位于北国地下，神庙又不会飞！&rdo;

他们争论的时候，达理安正对古代族裔的建筑技巧和艺术功底啧啧称奇。他抱着阿芒迪娜，不停地说：&ldo;这雕像太美了，简直像要活过来，难怪他们如此崇拜偶像神，艺术的因素肯定有重要作用。阿芒迪娜，你见过这么精美的古代神像吗？可惜我们不能久留。等以后天下太平，我们一定要再回来看个过瘾。&rdo;

他点点头，很是满意自己的构想：&ldo;嗯，到时候带上格拉多，他喜爱做学问，必定想研究这里。对了！应该也带上蕾缇雅！她不是最爱讲古吗，一定爱死这里了，准能凭借它编出好多故事！不不，还是所有人都来吧！我们七个人一起游览这里！到时候我可以征集民夫，把这座遗迹整个挖出来，那样就不用千辛万苦下到地底了！阿芒迪娜你说好不好？&rdo;

他摇了摇臂弯中的女巫：&ldo;你说好不好，阿芒迪娜？阿芒迪娜？&rdo;

未来帝王的脸上忽然失去色彩。

&ldo;……阿芒迪娜？&rdo;

怀中的人不知何时已停止了呼吸。

达理安微微张开嘴，喉咙里发出哽咽声，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颗水珠落到阿芒迪娜逐渐失却温度的手上，顺着手背滑进袖口里。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像下了一场小雨。

达理安怔怔地立着，泪水接连不断滑出眼眶。他腾不出手拭去泪滴，只能任由它们洒在怀中了无生气的躯体上。浓烈的黑暗裹住了他。即使周围有明亮的灯光，也无法驱走他身旁如影随形的阴影。&ldo;于是他意识到了不起的英雄也有必死之日。从此白昼再不降临在他的眼前&rdo;。这便是那幅壁画《白昼永逝》的含义。

未来的帝王屈下膝盖，缓缓跪在地上，将死去的女巫放在神像脚下。他已发不出声音，喉咙上下滚动，泪水无声地滑过脸颊。他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料，擦去阿芒迪娜脸上的血迹和灰尘，又用手指梳理她的头发，直到它们妥帖地铺在地上。最后他从脖子上解下一条钻石项链，将它系在死者额前。

然后，他抬起头，仰望面前的两尊神像。黑色神像面容慈祥悲悯，白色神像表情冷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