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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第1页）

&ldo;快午时了。你摆起焚的香案吧。我陪你一会儿再走。&rdo;

纪姜没有说话，七娘等人到是顺着宋简话走上前来，似怕宋简下一刻就要后悔一般，摆上了香案。

青色的烟雾腾起，七娘撑来一张芦编的席子，这是迁坟的规矩，无论此日有没有阳光，都要用芦席遮挡，以免尸骨上的残魂见光飞散，而不得轮回。

这一样，向来是血亲所为。因此七娘便将席面撑到了纪姜的面前。

纪姜正要抬手去接，手却被另一只手摁了下来。

她侧过头，宋简却已抬手接过了七娘手中的芦席。

&ldo;你去上香。&rdo;

纪姜没有逆他的意思，燃香插炉后，便立到碑旁，静静地看着人们在芦席的阴影下刨开坟堆，露出那方小棺的一角。很多过去的场景和这些被层层推开的土一起涌上心头。

哪怕对于她而言，她已经为家国绝掉了很多女人纤细的情感，可妊娠的记忆不是在心里，而是在身体上的。淡淡的烟熏入眼中，似乎一下子给了眼泪一个失控的理由。她慌忙背过身子去。

面前的松阵传来阵阵松涛之鸣。

也不过了多久，背后传来一声绵长呼声：&ldo;起坟了……&rdo;

与此同时，一双手环过她的腰身，轻轻地将她揽入了怀中。

&ldo;填坟。&rdo;

宋简的声音不轻不重，手却遮抚上了纪姜的眼睛。继而轻轻用力，将她的头靠上了自己肩头。她强忍的泪水却在这一刻倾然决堤。那泪水渗过宋简的指缝，细细地渗出来，一下子就冷了。

&ldo;我等闲断人生死，你等闲断我生死。&rdo;

&ldo;我何德何能啊……&rdo;

&ldo;你可以，纪姜。&rdo;

他将下颚抵在她的头顶，冰冷的女人发饰摩挲着他颚间稍露头的青胡梗，&ldo;且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在我面前流泪，就足以断我生死。从前是，现在也是。&rdo;

拾骨的人们用白绫缎裹起那团已经干裂的血肉，从他们的背后走过去。

宋简的声音很轻：&ldo;我们在隆正三十年冬成婚，算上分别这一年多，你我相识的已越七年，我花了很长的时间去释怀，直到我真正走上父亲当年的那条路……&rdo;

他用尽将她搂得更紧些：&ldo;也许你是对的。百官，百姓，成堆的米粮和白银，甚至江山空度的岁月，皇族的存续，平息下来的战火，早已逾越过所谓家族和一条血脉的传承。&rdo;

他的声音平柔下来：&ldo;我识的是金石，你识的是无垠的地脉山河。我曾以一个臣子的身份仰慕过你，如今我相以宋简‐‐这个男人的身份来爱慕你。纪姜，我放过了你了，但我仍然不会放弃你，不管你还愿不愿意与携手，我都不会放开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