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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2页）

是时几个年轻的姑娘迎面而来，阿九扫一眼她们身上的衣物，暗自揣测是府上下人里有些地位的。

果然，她们只是含笑招呼了一声听兰便擦肩过去了，一眼也不曾看过她。

阿九倒也不觉得生气，人家到底是相府里的有头有脸的大丫鬟，自然瞧不上她们这样的人。

方此时，忽听听兰的声音传过来，朝她道，&ldo;姑娘同大人没有接触，恐怕不知大人的规矩。大人不近女色，也不喜欢旁人近身，切记同大人说话时离远些。&rdo;

阿九眸色微动，面上却仍旧平静，也去不问缘由，只点头应好。不论听兰是出于什么原因或目的提醒自己，她心中仍旧有几分感激的，然而也只仅限于感激了。她这年纪的姑娘，人们往往拿&ldo;天真无邪&rdo;来形容，天真的女孩儿会因此认为听兰是好人，可阿九不会。

在这个四处都透出古怪的相府，最不可信的就是人心，今天能对着你姐妹相称，明日说不定就能对你刀剑相向，不过都是各取所需，各有所用。

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好人，好与坏，都只是相对而言罢了。

她心头思忖着，前头的听兰却停了下来，阿九跟着驻足，抬首看前方，原来她们已经走到了主北院中。

听兰不看她，伸手指了指前方的那扇雕花繁复的花梨门，&ldo;大人就里头，没有大人的传召奴婢不敢擅入，姑娘自己进去吧。&rdo;

阿九略点头，也不多言，只目送听兰离开。忽然左胸又是一阵疼痛，她压抑着喉头的呻｜吟，咬紧了牙关，抬起袖子随意拭了把额上的细汗，吸一口气，这才提步进了院子。

两个着飞鱼服的锦衣卫迎面而来，见了阿九，不由分说拔刀将人拦下来，质问道：&ldo;什么人？&rdo;

她冷冷看一眼那把指着自己的绣春刀，平静道，&ldo;乾字的阿九，求见大人。&rdo;

&ldo;乾字号的？&rdo;其中一个微微凛眸，瞥一眼她隐隐浸出血迹的胸前，声音似乎有些恼意，&ldo;你就是昨晚上说府里闹刺客的人？&rdo;

阿九抬起眸子扫了他一眼，&ldo;是。阿九求见大人。&rdo;

&ldo;你……&rdo;

那锦衣卫还想说话，屋子里却传出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清冽的，冷凝似玉。

那音色美极，喜怒难辨，掩尽一切情与思，仿佛高山绝壁间牵出了一派流丽，在禾雀风中徐徐荡染开。

随意得近乎冷漠的语调，轻描淡写：&ldo;谁？&rdo;

阿九浓长的眼睫微微颤动，只见那两个锦衣卫连忙回身，朝房门的方向揖手，神色毕恭毕敬，&ldo;大人，乾阿九求见。&rdo;

&ldo;阿九……&rdo;

房中的人似乎不认识她，语调有些疑惑，极缓慢地重复这两个字，沉吟了半晌方淡淡道，&ldo;让她进来。&rdo;

两人诺诺应声是，回身狠狠瞪一眼阿九，那眼神像要将她吞吃入腹，挥了挥手，&ldo;大人让你进去。&rdo;

她仿佛没看见那几道带着敌意的目光，也懒得深思，只低眉敛目，提了裙摆施施然上台阶，抬起双手，&ldo;吱嘎&rdo;一声，缓缓推开了那扇紧紧合着的房门。

入眼是一扇大屏风，分列梅兰竹ju四君子，笔墨淡染，画工精细。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儿，夹杂一丝冷冽的香，出奇地好闻，并不浓郁，浅浅薄薄，是男子常用的龙涎熏香。

阿九绕过屏风，却见厅中跪了一地的锦衣卫，他们匍匐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地面，大气不闻。

她目不斜视从他们中间穿过，在隔断内外间的珠帘前屈膝跪下，不敢抬眸，目光落在膝前一尺的位置，沉声恭谨道，&ldo;大人。&rdo;

里头的人并未作声，一室之内皆静默。

他不开口，阿九自然一动不敢动。胸口处的伤口已经完全裂开了，血水一丝丝浸出来，将身上的水蓝朵花苏绣浸染成妖异的红。然而她仿若未觉，静静跪在地上，面容一如既往的柔顺而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