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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2页）

&ldo;是吗，那真好！&rdo;她下意识地开心，只是转瞬却又心中微苦，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只能说：&ldo;不用客气，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rdo;本来就是，她只是动了动嘴皮子，结果全是叶昊宁一手促成搞定的。

确实如他所说，她从没求他办过什么事，只有这一次，可是偏偏这么巧，只是一次就足以令二人的关系再度滑到崩溃边缘。

办公区人太多，肖颖举着手机神思有些恍惚地走到安全通道口，其实也没意识到陈耀在电话那头究竟沉默了多久，只是等他再度开口的时候，她才微微一愣：&ldo;什么？&rdo;

结果只听见极轻的一声叹息，她几乎要怀疑是自己听错了，陈耀的声音紧接着低低地传过来：&ldo;你是不是不开心？&rdo;

&ldo;……没有。&rdo;她矢口否认：&ldo;我很好啊。&rdo;

他又问：&ldo;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rdo;

&ldo;能有什么问题？一切都好得不得了，就是工作忙了点儿。&rdo;

陈耀便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叫她的名字：&ldo;肖颖。&rdo;

他一向不会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可她这时却没发觉，只是低低地应一声：&ldo;嗯？&rdo;

或许是因为心情低落，她的声音轻而细，隔着遥远的距离，恍若游丝，仿佛一下子就散了，却又偏偏紧紧地缠住他的心口，令他突然不忍再说什么。即使都已隐约猜得到，但终究还是不忍说出来，于是只能小心地叮咛：&ldo;工作忙的话，你一个人要注意身体。&rdo;

一个人。她抿了抿唇，声音淡淡的：&ldo;知道了。&rdo;可是忽又微笑道：&ldo;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关心我，这样会让我忍不住想起以前的事。&rdo;

见他似乎无言以对，她才继续说：&ldo;我开玩笑随便说的，别当真。&rdo;语调有一点轻松，又仿佛唏嘘，兀自陷入久远的回忆中，&ldo;因为你过去就是这样，总是问，……小颖你饿不饿闷不闷？……瞧你这样一脸迷糊的是不是还没有睡醒？又或者，……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出去玩？每一次的语气都那么温柔。……还有，无论我开心还是难过的时候，你都会第一时间发现并且陪在我身边，让我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孤单，其实所有这些我全都记得。&rdo;

正是因为记得，因为印象那么深，所以才会一直摆脱不了，就犹如午夜梦魇，在他走后那样长的时间里仍旧时刻缠绕着挥之不去。久而久之，竟也成了一种习惯，如同他的存在是一种习惯一样，记住他曾经所有的好也成了习惯。

她靠在雪白的墙壁上，声音渐渐低下来，似乎有些迷惑：&ldo;可是你现在再这样关心我又算什么呢？我都已经嫁人了，我都已经有自己的生活了，但是每次见到你就总是会想起以前的事，我都不知道这样究竟是好还是不好。&rdo;

电话那头只听见静静的呼吸声，她索性自顾自接道：&ldo;……可是我又控制不住，一直会去想。这样子是不是很傻？&rdo;楼梯间里有一丝闷热，她深深吸了口气，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心中好像终于突然通透了：&ldo;或许，怪只怪我们认识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才会令我念念不忘……&rdo;最后她微微闭上眼睛，声音却愈渐平静，仿佛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看清某些东西，心头竟然隐隐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ldo;小颖，&rdo;陈耀终于出声，因为有一丝犹豫，所以语速很慢：&ldo;那么你现在，究竟还有没有……&rdo;

她飞快截断他的话：&ldo;没有。&rdo;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知道他要说些什么，所以她狠了心斩钉截铁地说：&ldo;没有。我已经不爱你了，早就不爱了。&rdo;轻细的声音回荡在楼狭窄的楼梯间内，又悠悠地飘散开来：&ldo;……是真的，已经不爱了。&rdo;

其实就连她自己也没注意到，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再见到他，再听见他的声音，那样心痛的感觉却一次比一次轻，一次比一次淡。

所以她想，或许终有一天会痊愈的。

就像藏在额角的那道疤，是在陈耀离开之后，她某天哭得头晕目眩，在浴室里不小心磕伤的。流血的那一刻，是真的疼，撕心裂肺一般，可是后来终究淡得几乎看不见。

它只是存在，就如同陈耀，一直结结实实地存在着，这辈子都永远抹不去，可是带来的痛楚到底还是消失了。

最后她仿佛下定决心，作了个深呼吸，低声说：&ldo;我要上班了，下次有空再聊吧。再见，……陈耀哥哥。&rdo;

在这一刻，电话那头的人像是突然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半晌都不再出声，她看着发光的屏幕，终于还是切断了通话。

陈耀大她半年，可是从十二岁开始，她便不肯再这样叫他。

她曾经为能直呼他的姓名而感到某种雀跃，那是属于一名少女的稳秘的雀跃，以为改变一个称呼就如同改变一种身份和关系。

如今她二十五岁，却终于能够再像小时候那样，唤他一声哥哥，心甘情愿。

何大会计师周末有空，于是肖颖敲诈他请客吃披萨，顺便庆祝他这么多年的小计谋终于得逞，抱得美人归。

三个人要了十二寸的超级至尊，又点了小吃和冰淇淋，何明亮却完全提不起兴趣，观察了半晌也不动手，只是匪夷所思：&ldo;这不就是面饼么？怎么你们女人都爱吃这个，真是想不通。&rdo;

许一心啜着饮料只顾笑，显然这种话也不是第一次听他说了，倒是肖颖神色有点古怪地瞥他一眼，然后没好气地说：&ldo;怎么你们男人讲出来的话都差不多？真没水平！&rdo;

主要是因为叶昊宁也这样说过，他对她长年热衷于披萨一事嗤之以鼻，找到机会就冷嘲热讽，有一次甚至状似一本正经地提议道：&ldo;……不如你在家试着烤吧，把能想到的乱七八糟的材料都丢在那块大饼上，丢进烤箱就行了。&rdo;

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轻视和污辱。于是她气愤地纠正他：&ldo;首先，它绝不是你口中俗气而普通的大饼。其次，上面的材料一点也不乱七八糟，配色多么均衡啊，口感又好。&rdo;她甚至还想说服他，让他从自改观：&ldo;要不然下次你去亲自尝一尝吧。怎么样？大不了我请客就是了。&rdo;

他想都不想就拒绝：&ldo;我不花女人的钱。&rdo;

她顿时语塞，可这根本不是重点好不好？

结果为了故意气他，当天的晚餐就是宅急送必胜客，打开纸盒，她指着色彩缤纷的夏日新款披萨说：&ldo;看看，卖相多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