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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1页）

正想着，后面传来贺敬文的怒吼，瑶芳发誓，她这两辈子头一回听到贺敬文吼这么大声：&ldo;我就想认认真真秉公断一回案子，怎么了？哪儿错了？！&rdo;

师生二人面面相觑，张先生道：&ldo;我去看看。&rdo;

话音刚落，韩燕娘的声音也高了起来：&ldo;你有本事惹事儿，有本事平事儿啊！管杀不管埋，你算什么本事？！旁人都要累死了！&rdo;

瑶芳一怔，轻咬了下唇，拽拽张先生的衣袖：&ldo;先生能想个办法，叫我见那妇人一面么？就今晚，越快越好。摒退了闲人。&rdo;

张先生道：&ldo;我虽不才，衙里却不是没有刑讯的人，总能撬开她的嘴，问出实情来的。&rdo;

瑶芳道：&ldo;太慢！再说，一次不忠百次不容，能反一回口，下一回说出来的话旁人也要存疑了。从她嘴里问话，将隐在旁处的人挖出来，她就没用了。除她怎么改口。我要问出那个中间人，就在今晚。&rdo;

&ldo;太急。再者，小娘子为何先前不说此计，必要到现在呢？&rdo;

&ldo;时机未到。家父和汪知府不做出些事情来，李千户和他背后的人焉肯出头？我今天还想睡个好觉呢。太太，要出孝了。&rdo;

&ldo;……&rdo;合着你一直猫这儿等着呐！还有，这种话，是做人女儿的该说的么？张先生果断答应了：&ldo;我去换个衣裳，这就去办。办成了，唤小娘子来。小娘子能脱得开身？&rdo;

瑶芳道：&ldo;偷溜的本事，我还是有的。&rdo;尤其是后宅后宫，看似严密，只要留心，家里多了一个人、少了一个人，根本就没人能察觉。

张先生果然守信，他在这宁乡县衙里说话，比贺敬文还管用。瑶芳披了件暗色的斗篷，叫绿萼睡在她的床上，嘱咐她：&ldo;有人问，只管说我出去了。出了事，推到我身上。&rdo;命妈妈带了一提盒，内装了些点心。

待见到张先生，瑶芳对张先生道：&ldo;等会子先生将这食盒放好，待我走了，将这点心给那妇人吃。放心，不是毒药，她且不能死在我这牢里。&rdo;

何妈妈忠心而胆小，一字不问，跟也穿了件褐色大衫，拿块黑巾包了头，哆哆嗦嗦跟着一路到了牢里。这妇人关在女牢，有个女牢头，被张老先生一块碎银子打发吃酒去了。瑶芳一面走，一面说：&ldo;换了！太容易收买了！&rdo;

张老先生道：&ldo;累世老吏，难。&rdo;

&ldo;风云将变，容易。寻个妥贴人，替了她。&rdo;

&ldo;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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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妇人被关在最里面一个单间儿里，牢房里的气味十分难闻，纵是单间，也好不到哪里去。何妈妈悄悄掩鼻，低头想给瑶芳捂个帕子，瑶芳一摆手，像没闻着一般，指一把椅子。何妈妈将椅子搬了来，拿袖子擦了又擦，才请瑶芳坐了。

张先生只管旁观小女学生的手段。哪知等了半晌，瑶芳一言不发，只管端坐。那单间里的妇人初时谁都不睬，只管坐在坐席上扯条破被盖了腿。过不一刻，里面那妇人便撑不住了，觉得身上像被针扎一样。

抬头往外一看，一个矮冬瓜坐椅子上，全不似贺敬文的模样。昏暗的油灯下再一看，居然是个女娃娃。这女娃娃年纪虽小，却一脸威严，见她看了过来，对后面一摆手：&ldo;你们到外面守着，我来看看将死的人。&rdo;

妇人勉强听得懂官话，心里已经有些怯了，想起那人的话，又扯了扯破被，将自己裹得更紧。

瑶芳打了个哈欠：&ldo;好了，没人了，不废话。就一句，你儿子死定了，那家的钱，你也拿不到，一辈子吃糠咽菜，补丁撂补丁吧。&rdo;

妇人一把扯开被子，又腿落到了地上：&ldo;你放屁！&rdo;

&ldo;这三个字气不着我，哦，我多说了一句。那就再说一句，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做过少奶奶？不甘心？想不明白？怪不得被休了。&rdo;

妇人扑到了栅栏上，伸手要抓她，指尖离瑶芳不过寸许。

瑶芳微笑道：&ldo;要不怎么说你蠢呢？没读过书？不知道马明德吧？&rdo;说着，忽然变了脸。顶着小孩子的脸，做出扭曲的表情来，比成年人做同样的表情更吓人。瑶芳的表情一变即收，将妇人吓了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

瑶芳居高临下，眼中又满是慈悲了：&ldo;以民告官，先打四十。明天，百户所的军汉会换上衙役的衣服，他们，不是会给你弄鬼的人。真想打，二十棍就能叫人魂归离恨天，可明天这四十棍，不会叫你死，只会叫你残。看你能不能等到儿子擎了那家的家业，接你享福。&rdo;

说完转身便走。她的步伐很快，步幅却不大。走不半丈远，就听那妇人道：&ldo;我是被逼的！&rdo;

贺瑶芳也不回头，张先生却走了进来：&ldo;吵什么？！&rdo;又对瑶芳道，&ldo;小娘子，人也看过了，该回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