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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1页）

他又在殿中行了一礼，蓦地里没有征兆的，脚下猛地一踉跄，跌跌撞撞往前扑了几步，接着左摇右摆，两臂挥舞开来。

只听他口中呓语，&ldo;月悬明镜，好笑我贪杯酩酊。忽听得道边喁喁，似唤咱名姓。我魂飞魄惊，便欲窥动静，争奈酒魂难醒睡瞢腾。&rdo;

又晃了几步，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挣扎许久也起不得身。见他将醉酒之态演绎的活灵活现，众人都不觉笑了出来。

阿丑瘫坐于地，仰头手指天，口内谗语道，&ldo;月儿弯弯照楼台，楼高就怕摔下来，今天遇见张二嫂，给我送条大鱼来。&rdo;

崔道升正拿着粉彩小茶盅抿着，乍听阿丑念白，险些将水喷出，急忙一口咽下去，不免呛着自己连连咳嗽，他身后侍女连忙跪坐他身旁，轻抚他的背帮他顺气。

此时钟鼓司另一名内侍上前，指着阿丑，喝道，&ldo;兀那小子，哪里灌了两碗黄汤，竟撒起疯来！还不快些家去醒酒，若冲撞了官人，定要你好瞧。&rdo;

&ldo;莫慌莫慌，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哪里有官人会管咱喝点小酒？&rdo;阿丑挥着双臂，高声调笑。

&ldo;这小贼，不知避讳，我且吓他一吓。你快看，那前方来的，可是钟鼓司掌印刘吉刘太监。常言道，现官不如现管，你顶头上司驾到，还不快快起身迎他。&rdo;

&ldo;刘太监？可怕他做甚，钟鼓司出了名的清水衙门，一年到头御前露脸的机会，咱一个手掌都数得出来。刘太监无权无势，勿要理他，勿要理他。&rdo;

听他这般调侃钟鼓司，在座的都会心一笑，连一旁侍立的宫人们也忍不住掩口葫芦。

&ldo;嘿，果真是个死贼囚，却不怕那刘太监。待我说出个大的，来吓吓他。阿丑，你且看前方来的，正是内阁首辅秦阁老，他可是百官之首，还不麻溜儿的起身肃立！&rdo;

&ldo;说你不省事！那阁老和咱有甚关系？他再是文武百官的领袖，也不过一介外臣罢了。在内廷，他管不着咱！咱且逍遥快活着。&rdo;

&ldo;这倒也有理。且待我说个内廷主子来恫吓。哎呀呀，你看那銮驾来了，正是坤宁宫皇后娘娘驾到。&rdo;

阿丑做聆听状，神情毫不在意，&ldo;哪个？娘娘？无妨无妨。娘娘自管她的六宫，与钟鼓司那是井水不犯河水。&rdo;

满殿的宫人再度笑起来，有人偷眼去看秦若臻，但见她面色平静，似乎不以为意，唇边犹带着一丝讥讽的笑意。

一旁那内侍接着道，&ldo;这贼厮，竟是谁都管不住他？！我偏不信，再说出个人来，看你如何！阿丑，你睁大眼睛瞧仔细了，前面来的是谁？却不是那司礼监掌印兼西厂提督！&rdo;

话音刚落，只见阿丑霍地一下从地上坐起来，身子犹自晃悠，却忙不叠的打躬作揖，口内唯唯称道，&ldo;小人见过厂公大人，大人万福金安。&rdo;

&ldo;嚯，这又是何意？娘娘驾到你敢不起身，这厂公大人来了，却是吓成这副模样？&rdo;

阿丑站得东倒西歪，指着那内侍，讥笑道，&ldo;说你混不出头，原是心不明眼不亮。在这内廷，咱可只知有厂公，不识有他人，再要说旁人，统统与咱无关！&rdo;

言毕，他站直了身子，在殿中郑重行礼，&ldo;回皇上，臣这出戏已演完。&rdo;

沈徽沉默片刻，微微一笑，&ldo;这本子说的都是目下之事，是何人所做？&rdo;

阿丑欠身道，&ldo;回皇上，是臣自己想出来的。&rdo;

沈徽一晒，不置可否的笑笑，&ldo;难为你了，下去领赏吧。&rdo;

那厢崔道升双眼一转，看了看秦若臻，不解道，&ldo;这司礼监掌印是什么大官么？怎么好似比皇后娘娘还要威风？&rdo;

齐国公主笑着解释，&ldo;司礼监是内廷十二监中第一要紧的，掌印也就是内侍中最大的头儿了。&rdo;

崔道升皱了皱眉，&ldo;内侍里最大的头儿，那不就像祖母公主府里的总管一样？也不过就是个奴才罢了，竟比主人还有体面？&rdo;

&ldo;道升可别乱说。那林掌印自不是一般的内侍。原是万岁爷身边最得意的人，万岁两次派他出去，做钦差代天子巡政呢。&rdo;崔景澜含笑接口，眼风不时地瞟向容与，&ldo;皇上，景澜在家时都听过的，林掌印大名鼎鼎，从甘肃回京，一路赫赫扬扬，沿途都有官员在驿道上跪迎，只为能见他一面，好多人恨不得挤破了头呢。&rdo;

一番描述下来语气活泼，神态天真，仿佛只是在讲述一个令人愉快的话题。

崔道升撇嘴，满脸鄙夷，&ldo;不过内侍罢了，如何敢受外官跪拜？这般不知礼仪，岂不令天下人笑话？常言道，礼失而求诸于野，我看这内廷的司礼监，还不如咱们公主府有规矩呢。&rdo;

&ldo;道升不要妄言。&rdo;秦若臻忽然开口，意味深长的笑着，&ldo;你这般说，是要得罪这位内廷掌事的，他可是万岁爷跟前，一等一的心腹要人。&rdo;说着懒懒抬手，指了一指容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