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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肚子啊，肚子。

求求你，千万可别在这时候出什么状况。

龙卓鸣皱起眉头在心里祈祷着，缓缓地将车拐上了简易公路。身旁的李品大幅度地翻了个身，接着又不住的扭动着身子，似乎显得很不舒服。

&ldo;喂!李品。&rdo;龙卓鸣头也不回地大吼道，&ldo;你小子抽风呢?翻来覆去地影响我开车。&rdo;

李品苦着脸睁开眼抬起头，破天荒地没有回嘴：&ldo;胖子，我问你，是左眼跳不好，还是右眼跳不好啊?&rdo;

&ldo;什么左眼跳、右眼跳的?你说梦话吧?&rdo;龙卓鸣不耐地反问。

李品坐直了身子：&ldo;不是啊，胖子，我眼皮跳得厉害，一直都没睡着。&rdo;

&ldo;哦‐‐你说的是这个啊?!&rdo;龙卓鸣笑了，&ldo;好象老人们是说右眼跳不好吧。不对，是左眼。还是不对……&rdo;

李品使劲地眨巴着眼睛：&ldo;到底是哪只眼啊?&rdo;

&ldo;嗨!管它呢。&rdo;龙卓鸣突然扭过头来，讶异地看了李品一眼，又赶紧转回头看着前方，&ldo;哎‐‐怪了，我的大医生，我记得有一次我眼皮跳，你不是说，从医学角度来解释，那只不过是控制眼睫肌的神经过度兴奋导致的吗?怎么你现在又……?&rdo;

李品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深沉：&ldo;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真的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还记不记得中午我跟你说过什么?&rdo;

&ldo;什么?&rdo;龙卓鸣心不在焉地回答，&ldo;你中午跟我说了那么多话，我知道你指的是哪句?&rdo;

李品短促地叹息了一声：&ldo;就是有关那个小饭店老板娘的啊。&rdo;

&ldo;哦!&rdo;龙卓鸣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ldo;你说她象个亚马逊土著的女祭司嘛。&rdo;

李品眯起了双眼，仿佛在沉思：&ldo;是啊，难道你不觉得她……&rdo;

&ldo;什么跟什么啊?&rdo;龙卓鸣对李品的话嗤之以鼻，&ldo;人家不就长得困难点吗?用得着那么损人吗?&rdo;

李品的神情却出乎寻常地认真：&ldo;不是长得丑的问题，你没注意她那双眼睛吗?当她盯着我看时，我直感到心中一阵阵发冷。&rdo;

&ldo;就你看得仔细?&rdo;龙卓鸣还是没把李品的话放在心上，&ldo;我可没心思看她。&rdo;

李品的双眼看着仪表盘发呆：&ldo;那眼神使我想起了鲁迅《狂人日记》里一句话‐‐狮子似的凶心，兔子的怯弱，狐狸的狡猾。那眼神……那眼神好象要吃人一样。&rdo;

&ldo;哈哈!&rdo;龙卓鸣听着李品的话，反而开怀大笑起来，&ldo;说不定那是家黑店，专卖人肉包子的。&rdo;

李品懒得理会龙卓鸣的嘲笑，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将头转向车窗外，喃喃自语。龙卓鸣也乐得没人跟他斗嘴，重新打开了录音机开关，肥胖的身子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摆起来，脸上细密的汗珠也跟着肥肉的颤动一闪一闪地发亮。

从蒙着一层黄色灰尘的车窗玻璃向外看去，象遮了副白纱似的阳光，苍白地被道路两旁的树木分割成一条条的，墨绿色的树叶无力地垂挂在枝头，偶尔一阵风吹过，它们也只是懒洋洋地左右摇晃几下，复又回归静止。远方，朦朦胧胧地可以看到一些山峦的剪影，一圈圈厚重的青色雾气象大蟒蛇一般缠卷在半山腰。

究竟是什么令我这般不安呢?

这可是一种我从未有过的感觉啊。

李品凝望着群山，似乎想从山头的形状分辨出白鹭山的轮廓。但从他现在这个角度看过去，所有的山都是一个样子。虽然，只有白鹭山上建有一座老教堂，可它却身处在山的背阴面，只有到了东川县境内，才能看得到。

一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就连平常老是趴在农舍门前的狗也不见了踪影。那种不祥的感觉在李品的心里越来越浓烈，就象一个结核一样，卡在他左右心室之间，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略微挪动了一下身子，一股空调的冷风从他脊梁骨上扫过，那种阴寒的触感使他骤然一阵心悸。他缓慢地闭上了双眼，右眼皮还在不间断地跳动。

&ldo;宏伟，宏伟。&rdo;一身白色短袖t恤、白色西裤、白色旅游鞋，背着个红色旅行包的向辉翘着小拇指取下头上戴着的白色棒球帽，用纤瘦的手指理顺弄乱的头发，尖声细气地站在顾宏伟家楼下呼喊着顾宏伟的名字。

粗枝大叶的顾宏伟从二楼的窗口探出他那毛蓬蓬、乱糟糟的脑袋，皱了皱棕黑色的脸膛正中间那只红彤彤的大鼻子：&ldo;是向辉啊，上来坐会儿吧，我马上就收拾好了。&rdo;

向辉袅袅婷婷地走进顾宏伟简陋而凌乱的家，在一张破旧的长沙发上坐下，摘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哈了口气，用一张纸巾擦了擦，重又戴上：&ldo;我说宏伟啊，你这个家也够乱的啊，女朋友呢?干嘛不来给你收拾收拾?&rdo;

&ldo;呵，女朋友?&rdo;顾宏伟&ldo;吱吱&rdo;地用电动剃须刀刮着下巴上青色的胡茬子，&ldo;半个月前就吹了，我也乐得清净，一个人过日子没人烦，反而舒坦。&rdo;

向辉象女孩子一样噘起嘴，嗔怪地白了顾宏伟一眼：&ldo;哟，你这可真应了一句话啊。&rdo;

&ldo;什么话?&rdo;顾宏伟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将电动剃须刀扔进了地板上敞着口的黑色旅行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