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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汉虽然主动暂停了南京方向的军事行动,但由此所造成的余波却并未就此平息。事实上这次行动在大明内部所造成的影响,甚至已经远超石成武的预料。
就在和州易主五天之后,与其相邻的庐州府巢县,当地知县甘开东竟然主动联系了仍在和州的石成武,称愿意献城请降,由海汉接管巢县。
石成武收到消息后也大为震惊,他占领和州后已经暂无继续攻打周边地区的打算,就连和州下辖的含山县,也是直到昨天才有一个步兵连进驻到县城内,完成了对当地的实际控制。
海汉军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对巢县攻击的意图,对方却主动邀请海汉军接管巢县,在过去与大明打交道的过程中,似乎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石成武担心其中有诈,但又不愿拒绝这种送上门来的好事。毕竟拿下巢县后,大船便可通过巢县境内的裕溪河,从长江直接驶入巢湖。
而庐州府的府城,便位于巢湖的西北湖畔,届时就完全处于海汉海军的兵力投送范围之内,攻打当地的难度也将大大降低。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如果这次主动归顺是真的,那么由此所引发的效仿和连带效应将会难以估量,说不定后续就会有其他地方可以照此操作。
石成武不敢怠慢,亲自连夜赶到含山县接见了对方派来的密使。据来人自报身份,乃是巢县知县甘开东的师爷。
这位名叫谢飞升的师爷除了县衙幕僚的身份之外,他还有一个特殊的出身,曾于十五年前以大明生员的身份,到海南儋州的某间书院游学了两年。
这也就是说,谢飞升可以算是受过海汉高等教育的留学生了。
以当时海汉的情况而言,像谢飞升这种有功名的读书人,只要愿意留在海汉,多少都能混个一官半职。
只是他完成在海汉的游学后,因为种种原因并未留下来发展,而是回到了大明。
但谢飞升回到大明后才慢慢发现,他在海汉所学到的东西,并不适用于大明的科举考场,因此后续虽然又多次参加科举考试,但最终都未能再有寸进,只能在县衙里当个高级打工仔混饭吃。
石成武听他自述过往经历后,已经大致猜到巢县发生了什么情况。
以谢飞升对海汉的了解,当然明白两国国力对比已经出现了巨大的转化,像巢县这种地方迟早都会易主,早做打算也在情理之中。
石成武问道:“如此说来,应该是你设法说服了知县,让他主动向我国请降?”
谢飞升倒也没有贪功,躬身应道:“其实甘知县也早就仰慕贵国,只是巢县地处内陆,与贵国往来不多,一直无缘去杭州拜会各位大人。石将军的部队在和州秋毫无犯,名声早就传到了巢县。小人稍加劝说,知县大人便决定顺势而为,以保巢县百姓安全。”
石成武笑了笑,毫不吝啬地夸赞谢飞升和他的上司识大体顾大局。
石成武最近接触的降官多了,这类场面话也听了不少,自然不会全信谢飞升的说辞。自己都还没准备要进军庐州,这甘知县就主动请降,跟巢县百姓的安全有个鬼的关系。
无非是想赶在海汉扩张的时机,拿巢县换一份功劳,今后改换门庭投效海汉,多半还能继续当个小小的地方官。
不过石成武当然不会揭破这层事实,只要愿降,海汉自然会以礼相待,安排个官职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巢县那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仅凭谢飞升一张嘴,石成武还是不敢全信。他又特地询问对方,知县甘开东是否能够完全掌控巢县局势,当地驻有多少明军,还有没有什么不可控的变数。
待对方将这些情况一一介绍之后,石成武才稍稍定下心来。
庐州府没准备把巢县打造成对抗海汉的前线阵地,因此当地也只是象征性驻扎了一营卫所兵,空额就占了三分之一,自然也没多少战斗力可言。
至于县衙上下,全是甘知县的亲信党羽,大伙儿同气连枝,倒也不会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
既然此事已经谈妥,倒也不用急于一时了,石成武让谢飞升先送消息回去,等过几天处理好和州政务,就率部接管巢县。
打发了谢飞升之后,石成武也不禁有些感慨,这次行动几乎没进行过大规模的作战,夺取各地全是兵不血刃。自己在行动之前所做的种种准备,设想好的艰苦局面,结果全都没有出现,欣喜之余却又难免有些失望,军功可要因此而大打折扣了。
过了两天,从杭州发来军情局的密电。石成武与谢飞升会面之后,就将巢县的情况上报了杭州,然后军情局立刻联络了儋州,核实谢飞升当年在儋州游学的情况。
这差事由军情局出面操办,效率自然不低,很快就从那家书院查到了当年的档案,甚至找到了给谢飞升教过课的讲师,基本证实了谢飞升自述的情况无误。
三天之后,巢县十分低调地完成了治权交接,就此划入了海汉版图。
知县甘开东向石成武交出官印后,又立刻被任命为巢县管委会的负责人,暂管本地政务。整个县衙的人员,也基本原封原样都得到了留用。
这倒不是石成武偷懒不想换人,实在是因为南京的人才储备已经不够用了。在接连接管了几处州县后,南京已经暂时抽不出合适的人选来巢县了,只能暂时先沿用旧班子,稳住县内的局面。
甘开东能力如何尚未可知,不过他身边有谢飞升这种幕僚,治理一县之地应该问题不大。石成武决定先留用一段时间作为观察期,如果不合用,再从东海大区调人过来。
但这种被迫的留用却在无形中起到了示范作用,消息传开之后,附近州县陆续开始有人效仿巢县的做法,悄悄派人来与石成武接触,咨询主动请降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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