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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坐在皇上下首,似是感染风寒,执着块帕子时不时掩了咳嗽,此时闻言拧眉似是不虞。
身着明黄龙袍的元景帝挑了挑眉,“倒是不妨一试。”
“三光日月星。”阿木扎环视过在场众人,出题。
这句说了三样发光的器械——太阳、月亮和星星。而联语中的数量词,必定要用数量词来对。这副用了个“三”字,对句就不该反复。而“三光”之下只要三个字,那么,不管用哪个数量来对,下面跟着的字数,不是多于三,就是少于三。
此句在云涣国是绝对,无人能答。使臣说出后,便看了在场的官员面露难色,细碎交耳却始终没有人敢出来应答,隐了一丝自得。不禁脱口,“出这题的是我云涣国的智者,整整百年都无人应答,大梁无人能答……也在情理之中。”
话虽如此,可神情姿态却甚是高傲,暗藏嘲讽。
“百年无人对,那你们云涣国可真是人才没落。”席间一道清润男声响起,林绍之擒着酒盏,仿佛是思忖间就对上了,“三光日月星……四诗邃密颂。”
“什……什么四……?”阿木扎只听着工整,却不知其意。
“看来云涣使臣对我国文化还不甚了解,“诗”是《诗经》,分为《风》、《雅》、《颂》。而《雅》是周人的正声雅乐,又分《小雅》和《大年夜大年夜雅》,与《风》《颂》合到一起正好是四局部。”与林绍之一道坐的封晏启口,目光睨向,语带调侃地回敬了回去。“身为使臣,且身负交流文化之职,还是该多读书才是。”
“哈哈哈哈……”元景帝发出一阵爽朗笑声,不复方才窒闷心绪,“对的不但工整,更是绝妙。林爱卿该赏。”
殿中大臣纷纷附和,斟酌细思之下都道此对再绝妙不过,称赞声之下反倒让出对之人黯淡失色了许多。
使臣脸上一阵青红交错,就好像自己憋了大劲儿对付对手,偏对手轻飘飘地化解,反给受了一肚子憋火。
旁边的托亚公主嫣然一笑,丝毫不为所动,只将目光投向了二人,眸中暗暗涌动光彩。她从酒案后起身,款款而行到殿中朝着金銮宝座上的元景帝行了个外邦之礼,随她一道出列的还有名双手举托长琴的婢女。
只见那琴身不知是何所制,造型又有别寻常,托亚公主含笑侧身,指尖拂过琴弦,不过是灵巧拨弄了几下便流淌出一阵清越乐声,余音绕梁不散。“这琴是我国长寿鸟之骨所铸,有长寿绵延的寓意,托亚在此为大梁陛下献琴一曲,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殿一片寂静。
元景帝沉吟着点头,遂让太监搬来琴案座椅。谁料托亚公主只撩了裙摆利落坐在圆凳上,古琴并不摆在案台,反而平搁于自己双腿之上,姿态从容闲适。在场众人见状哪有不稀奇的,可她却扬眉而笑,一副成竹在胸,游刃有余的模样。
须臾,只听琴音接连逸出,时急时缓,忽高忽低,便是单个音都能在她手中变化中数种不同来。细细听来琴声一改往昔常见的沉缓悠扬,反而处处透着塞外风情,闻之叫人心驰神往。非但是懂得音律的人听得了各种精妙,就是不知此道的人都沉溺其中。
待一曲终了,殿中众人竟大都沉醉在余音当中未能立即醒神。托亚公主环视周遭,自然的不乏自得神色,轻轻启了红唇,“听闻大梁能人辈出,不知可有擅长此琴的高人,也好让托亚开开眼界?”
元景帝眼中不悦一闪而过,“既然托亚公主有意切磋,那便叫……”他举着的手悬在半空,叫人觉得似乎是在斟酌,继而点了殿中司乐太监那一行,“便叫朕宫里的琴师试一试。”
这被点了明的乐师自知这有关国体,更是打了十二分的小心,准备拿出必胜绝技一现。可谁料几番尝试之下竟连琴弦都不能拨动……
托亚公主早料会有此状况,只做了惊诧模样,“此琴在我家乡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玩意儿,难道泱泱大国竟没人会……”
琴师立时跪在了地上,叩首求饶,元景帝面上笑意凝结。
一时大殿之内无人再敢出声。须知宫中司乐太监各个技艺非凡,已是各种翘楚大家,这琴师竟不能弹出声响,可见这琴非但是模样古怪,弹奏方法也一定异乎寻常。众人皆未见过此物,不知如何操弄,又有前车之鉴,自然再无人敢草率去试。
元景帝脸色渐渐寒了下去,袖中手不由握了拳头暗暗发力。
“皇上,可否容臣妇一试?”
正当此时,一道女声破寂而出。
托亚公主睨向开口之人,眸中划过精光,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稍稍一侧身,让出了琴。
元景帝点头,面色终于稍稍转霁,“你去试试——”
沈如意便在一片或惊讶或担忧的目光中落了座,轻轻拧动一下,竟有乐声淙淙而出。只见她不待分毫停歇,纤细指端不断在琴弦上翻转捻拨,曲子缓缓流淌而出。与托亚公主的不同,大气不失细腻,抒情不乏激昂,瞧着在座的神情,明显后者更打动人心。
林绍之噙着笑。
封晏亦是凝着,清冷的表情起了显而易见的波澜变化,眼底狂热。
托亚公主本就不喜抚琴之人容貌,如今更对她吸引了她中意男子的目光更是暗暗皱了眉头,暗是盘算……
“此琴利用兽骨来做机关,常人只知这是琴,若是不知道机关如何能拨动琴弦。公主有意隐瞒机关所在,以己之长,显彼之短,可是欺人?”一曲罢,沈如意浅笑道,笑意却未达了眼底,心里头早对其看封晏与她大哥的目光不喜,她先前看过云涣异闻录,如何不知晓这位公主好色强掳男子充入后宫的荒淫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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