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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第2页)

宾主的交情都够了,不妨脱略形迹,锦云的脾气极好,说话总是带着一团甜笑,而且温柔殷勤,所以这一席酒,吃得秦寿门醺醺大醉。王有龄心想,这是个机会,由阜康代理府库的事,他已经跟杨用之提过,此时正好让他们去深谈,因此他起身告辞。

&ldo;你们谈谈吧!&rdo;他说,&ldo;我有些困了,先走一步。&rdo;

&ldo;只伯雪岩兄也困了。&rdo;杨用之的话,出人意外,竟无留客之意,好得下面还有表示:&ldo;明天早晨,奉展雪岩兄来吃点心,湖州的点心,着实讲究,来试试小妾的手段。&rdo;

&ldo;好好!一定来叨扰。&rdo;

&ldo;东翁有兴也请过来。&rdo;杨用之又说。

&ldo;谢谢!&rdo;王有龄当然不肯来,而且也正好有事:&ldo;东乡出了命案,我明天一早就要下乡验尸,不来了。&rdo;

第二天一早,胡雪岩应邀赴约,锦云的手段真个不坏,有样&ldo;千张包子&rdo;

煮线粉,加上平望的辣油,胡雪岩在张家的船上亦未曾吃过,连尽两器,赞不绝口。吃完了泡上茶来,开始谈判。

&ldo;东翁关照过了,湖州府库跟乌程县库,都托阜康代理,一句话!&rdo;杨用之问道:&ldo;者兄在湖州可有联号,或者是将来要设分号?&rdo;

&ldo;分号是一定要设的。目前托恒利代收。&rdo;

&ldo;恒利信用还不错。&rdo;杨用之站起身来说,&ldo;请到我书房里来!&rdo;

名为书房,闻不出一丝书卷气,当窗一张五斗桌,铺着蓝布,除去笔砚,便是算盘、帐簿,旁边一具极厚实的木柜,他打开来取出一只拜盒,从拜盒取出一张纸递给胡雪岩。

&ldo;我都替老兄预备好了,填上恒利的名字,敲一个保,做个样子,就叫恒利来收款。&rdo;

胡雪岩接过那张纸看,是一张承揽代理公库的&ldo;禀帖&rdo;,此事他还是初次经手,不由得问了句:&ldo;这样子递了进来,就算数了?&rdo;

&ldo;是啊!衙门里给你个批,就算数了。&rdo;

&ldo;那么,&rdo;胡雪岩知道,凡有公事,必有花费,所以很恳切他说:&ldo;老夫子,该当多少费用,交到哪里,请吩咐了,我好照办。&rdo;

&ldo;说句老实活,别人来,花上千银子,未见得能如此顺利。老兄的事,没有话好说。不过,我为老兄设想,以后要诸事方便,书办那里不可不点缀点缀。我为你引见一个人,你邀他出去吃个茶,说两句客气话,封一个数给他好了。&rdo;说着,伸了一个指头。

这一个指头当然不是代表一千两,那么是十两呢,还是一百两呢?想一想是宁可问清楚为妙。

&ldo;好的。我封一百二十两银子好了。&rdo;他这样旁敲侧击他说,如果是十两,杨用之当然会纠正他。

&ldo;不必,不必!一百两够了,通通在里头,你另外不必再花冤枉钱。&rdo;

于是杨用之派人去找了户房一个书办来,五十多岁,衣着相当够气派。

书办的官称为&ldo;书吏&rdo;,大小衙门基层的公务,只有书办才熟悉,这一点就是他们的&ldo;本钱&rdo;,其中的真实情况,以及关键、决窍,为不传之秘,所以书办虽无&ldo;世袭&rdo;的明文,但无形中父子相传,有世袭的惯例。

府、县衙门&ldo;三班六房&rdo;,六房皆有书办,而以&ldo;刑房&rdo;的书办最神气,&ldo;户房&rdo;的书办最阔气。户房书办简你&ldo;户书&rdo;,他之所以阔气,是因为额征钱粮地丁,户部只问总数,不问细节,当地谁有多少田、多少地,座落何方,等则如何?只有&ldo;户书&rdo;才一清二楚。他们所凭借的就是祖传的一本秘册,称为&ldo;鱼鳞册&rdo;,没有这本册子,天大的本事,也征不起钱粮。

有了这本册子,不但公事可以顺利,户书本人也可以大发其财,多少年来钱粮地丁的征收,是一盘混帐,纳了钱粮的,未见得能收到&ldo;粮串&rdo;,不纳粮的却握有纳粮的凭证,反正&ldo;上头&rdo;只要征额够成数,如何张冠李戴,是不必管也无法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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