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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2页）

杜鑫扭扭捏捏的说，&ldo;少爷，我刚才出去打听了。这个孟青厉害得很，在上海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呢！&rdo;

傅玉声&ldo;哦&rdo;了一声，抖了一下报纸，叠起来放在腿上，颇有兴趣的问道，&ldo;怎么个厉害法？&rdo;

杜鑫一下，眉飞色舞的说道：&ldo;你知道么！上海之前有个叫康钰鑫的买办，开车在苏浦路当街撞死一个苏北的卖花女，这桩事闹得大得很，还上了报纸的。警察局说是卖花女受到野狗惊吓，不小心跑到了他车前面，死因与他无关，所以这个康钰鑫就无罪释放了。&rdo;

这件事傅玉声倒是知道的，只是他知道这件事，却不是因为南京的报纸，而是因为陆少棋。

康钰鑫就是康仁的二伯父，他曾在陆少棋那里见过康仁。陆少棋那时跟他已经很熟了，也和他说起康家的事。康钰鑫之死在上海南京都曾轰动一时，陆少棋跟他说起，很是不屑，道：&ldo;他二伯在上海跟流氓争鸦片生意，争输了，就被流氓活活的打死了。&rdo;

当时陆少棋也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只是谁想到会在这里又听杜鑫重新说起？

他的神情若有所思，杜鑫却不曾留意，又兴致勃勃的说道，&ldo;这个康钰鑫坏得很，他开的纱厂起了大火，烧死许多工人，他连一角钱也不赔偿。听说他家里人在南京做官，所以有权有势，没人敢得罪他，少爷！你知道他最后什么下场？&rdo;

康钰鑫这个人太过贪婪，做事又没有手段，在上海与青帮作对，无异于自寻死路。傅玉声一向宽待下人，工厂的酬劳也比别处稍多一些，但他听了杜鑫这些话，终究还是有些兔死狐悲的感伤。

杜鑫算是在他身边长大的，又是耿叔的亲外甥，与他亲厚惯了，因他一向是洋派的，也常在他面前说起这些不平之事，所以并不觉得这话说出来会惹他不快，仍旧兴高采烈的说道：&ldo;康钰鑫躲在法租界，还让外国巡捕保护他。孟青那时候身强力壮，在法租界巡捕房当华人巡捕，知道这件事之后，从外国巡捕手里抢过枪，亲手打死了康钰鑫！真是大快人心！&rdo;

傅玉声静了片刻，才似笑非笑的说道：&ldo;让我猜猜，他是凭着这个，才拜入杜月笙门下的？&rdo;

他听了这些，只觉得孟青这个人太过争强斗狠，投机取巧，便有些不喜。

杜鑫连连点头，说：&ldo;杜老板赏识他得很！&rdo;又说：&ldo;少爷，昨晚孟青不是喊你恩人？听说他的拳法厉害的很，青帮好些弟子都拜他为师呢！你能不能帮我引荐引荐，求他教我两套拳法！&rdo;

傅玉声知道后面这句话只怕才是他真正要说的，想了想，才道：&ldo;他江湖上的人，最重义气，记得我当年的好处，叫我一声恩人，倒是个侠义的好汉。你愿意跟着他学拳法，又不是坏事，只是人家未必愿意教你。&rdo;这番话说完，果然看见杜鑫一脸的郁郁寡欢。便又笑着说道，&ldo;再说了，你跟着我，还要学什么拳法？难道也要去投奔他们青帮门下不成？&rdo;

杜鑫嘿嘿的笑，说：&ldo;少爷，他对你尊敬的很！你若是去说，自然不同！&rdo;

傅玉声只觉得奇了，&ldo;这话怎么讲？&rdo;

杜鑫就说：&ldo;少爷，那天在仙宫舞厅，你是没看见他，他原本穿的不是那一身。&rdo;

傅玉声不知他怎么突然转了话头，抬起眼看他，杜鑫说：&ldo;少爷，你记得么？他跟着咱们去南京大戏院的时候，不是穿了一身簇新的月白色长衫？&rdo;

傅玉声哦了一声，杜鑫冲他挤眼，又说，&ldo;他在仙宫舞厅里，身上穿的是一件半旧的蓝布褂子，怎么一转身，就换了行头？&rdo;又说，&ldo;还有那顶兔绒礼帽，他是特意换了新衫新帽，才来见你的吧！&rdo;

第7章

傅玉声听他这么一说，不免好笑起来，说：&ldo;他换件新衫就是为了来见我？若是这位孟老板日后再杀个什么张钰鑫，王钰鑫的，难道也都是为了我？&rdo;杜鑫一副不大情愿的样子，哼哼唧唧的说道：&ldo;少爷可是他的恩人！他现在这么有势力，凭什么就不能肝脑涂地的报个恩什么的？&rdo;

傅玉声把报纸卷了卷，敲他脑袋一下，说：&ldo;他可忙着呢，昨晚你也听见了，他走时还说，有急事在身，你没听见么？&rdo;

杜鑫叹了口气，问他：&ldo;少爷，难道你要在这里看一天的报纸？&rdo;

傅玉声心里其实也很烦闷。避风头的事，还能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其实他也知道，南京的很多要员都在上海建了公馆，周末便来小住，大多数人总是更喜欢上海的。

这个后来居上的城市亮丽摩登，与南京大不相同。它有着旺盛的生机，还有吞噬一切的劲头。

若只是住几日便走，那他倒是喜欢的。

可眼下仿佛困在孤岛之中的境况，却让他生出了一种窘迫。

依着陆少棋那种不管不顾的性子，怕是已经同家里撕破了脸。陆家把他关在医院里，软禁一般的限制着他的自由，又请了人特意传话给傅家，就是想断他的念，不想他闹出更荒唐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