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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是了。&rdo;当天散场,杨善桐送她上车时,便低声嘟囔了一句,&ldo;含沁让我问问,怎么那边还没有消息?&rdo;
杨善桐倒是把桂含沁拿捏得极牢,她说了会管束住桂含沁,就真的把桂大将军管得一点脾气没有,现在他已去天津上任加强海防了,是一反在广州时的桀骜不驯,处处配合,连一点异动都没有。桂大妞的婚事,当然也就跟着搁置了下来。
&ldo;这种事,也得等个缘分的。&rdo;蕙娘淡淡地道,&ldo;若是有缘,也快得很。无缘,就只好再等等了。&rdo;
杨善桐眼神一闪,也就并不再问,只是含笑拍了拍她的手背,&ldo;只愿一切顺利了。&rdo;
每年秋冬之交,京城都少不得流行几场感冒风寒的,这也是四时变换时的常情了。今年也不例外,一场流行风寒气势汹汹,几乎席卷了半个京城。就连皇宫也未能幸免‐‐
四皇子素来孱弱,此次染病之后,竟没能熬过去,就这样一命呜呼,于十月末夭折于宫中。
作者有话要说:迟了点,抱歉
我快卡死了,终于把三个人的结局给定好了。
手软了啊……给郑氏留了个儿子|||||也没让福寿黑化,本来设定福寿还要再黑一点的,后来想想其实连番生死后也未必会那么偏执了,各退一步还是挺好的。
希望大家喜欢!
368两全
孩童夭折,在大秦是十分常见的事情,尤其皇帝子女运不好,孩子养到成人的到现在居然一个都没有。这一次除了皇四子以外,几个小公主也有染病的,亦没了一个,两个孩子的丧事就正好一起办了,虽是金枝玉叶,但童年夭折,亦是一切从简,蕙娘等诰命都不必参与的。
转眼已是初冬,随着初雪落下,梅花开放,京中自然兴办起了大大小小的赏雪宴、赏梅宴。焦家在城外的梅花庄,亦是被人商借去了几次开宴‐‐这也是京城惯例了,园林主人未居住在其中时,有时也会开放给民众参观,又或者是借给阶层相当的士大夫宴客等等。因蕙娘爱美,焦家梅花庄亦算是城外一景了,每到冬日,也是相当忙碌的。
倒是蕙娘自己,梅花都开了七八日了,才有空带孩子们到梅花庄游乐,也是正好就开了一席,请了几家女眷们过来赏雪看梅花:这赏雪当然也只是借口而已,自从三家联盟成立以后,因桂家、许家现在表面上立场的不同,三人还是头回有机会聚在一起说话。‐‐自从春日里定下盟约以后,现在不知不觉半年时间已经过去,三家总也要坐下来好好交换一下情报的。当然,让孩子们也聚一聚联络感情,则算是一项附加福利了。
歪哥等人暂且不说了,最拥护今日会议的便是桂大妞和许三柔了,两个小姑娘素来是最要好的,如今限于两家明面上的关系不能时常见面,彼此都是大为想念,一见面便手拉着手到一边说话去了。小女孩唧唧呱呱、欢声笑语的,看着又驯顺又可爱,蕙娘看了,倒是惦记起葭娘来了,心中不由得微微一痛:新大陆距离迢远,音信难通,也不是葭娘在海那边,究竟如何了……
但现在也不是惦念女儿的好时候,面对杨七娘和杨善桐这两个不简单的盟友,心不在焉的确是有些不尊重了,蕙娘稍微心猿意马了一番,也就收敛了思绪,含笑招呼二女入座。
梅林飘香,初雪中可谓是千姿百态极尽姿妍,这林中暖阁四面都用的是玻璃窗,赏雪最是得宜。杨七娘倒背双手正在赏景,听到蕙娘回话,方才转身微笑道,&ldo;贵府的梅花开得真好,倒让我想起江南了,我们家的园子里,也有一处院落,唤作小香雪的,里头也是种了梅花。只是限于场所,规模却没这样大了。&rdo;
蕙娘也想起来,&ldo;我亦是去过你们家在苏州的园子,换做百芳园的是不是?的确亦算得上是天下有数的园林了,梅花庄和它比起来,也就是占了个大而已,却是不如苏州园林的巧思了。&rdo;
&ldo;螺丝壳里做道场,&rdo;杨七娘笑道,&ldo;其实不过是地方小罢了。若我有冲粹园那么大的地方,也不会照着百芳园来布置的。&rdo;
杨善桐本来正蹲在地上逗猫呢,此时也起身笑道,&ldo;你们家那个园子,我们也去过一次的,当时我和含沁南下到苏州换船,还在里头盘桓了两天呢。大是大,可那时候去,已经没什么人气了,你们家这些年来还不出脱么,难道杨首辅退休以后,要回苏州养老不成?‐‐倒是那片梅花林我也有印象的,虽比不得这里的阔大,但也很有趣致。&rdo;
&ldo;那是宁妃曾住过的地方,&rdo;杨七娘亦放柔了神色,&ldo;从小,我们姐妹时常在那打秋千的……现在也都物是人非啦,昔年随升鸾下江南的时候,还在园子里小住,那时,秋千便已朽坏无法再用了。&rdo;
提到宁妃,等若是点了题:按三家谋划,现在四皇子已经让道了,五皇子且先不说,三皇子是否也该从夺嫡之争中退出来了?要知道,从三家订约到现在,亦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了。
蕙娘和杨善桐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发现了少许讶异,也都有少许放松:杨七娘会主动提到此事,足见其还是相当有把握劝宁妃退让的。起码,一些不愉快的事,可以不必发生了。
&ldo;此处位于梅林正中,四周满是玻璃,视野一览无遗,大可以开门见山地说话。&rdo;蕙娘现在也懒于打哑谜了,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ldo;虽说随着情况变化,家里还没人问起葭娘,但随着时日推移,风险总是越来越高的。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若是被鸾台会察觉到了不对,终究有些不美……&rdo;
杨七娘点了点头,也露出严肃之色。&ldo;宁妃那里,也只差临门一脚了。我们姐妹多年,我也是深知宁妃的性子,这个太后,恐怕她还真的不太想做。&rdo;
三皇子今年也就是十三岁,虽说天性聪颖,但却显然并无旷世大才。皇上的身体也是以一个很平稳的速度恶化下去,按权仲白的诊断,若快,也就是年间的事了。若立储,杨家肯定要遭到清理,届时新皇上台以后,不管是重新启用外祖父,还是就这么面对群臣,势必都是一个极为复杂的局面。没有太后的帮助,那是站不稳的。这个太后可不是享清福的那种太后,若是搞不好,国势大弱都是有可能的。宁妃现在已是后宫头号人物,头顶又没皇后压着,若参政欲望不强,恐怕还真未必想要再进一步。若能和三皇子去封地做藩王太妃,也是不错的选择。
当然,这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蕙娘对宁妃的选择实在是一点信心都没有。毕竟除非杨七娘和她明言,不然三皇子去世的风险终究较小,而登上太后之位的好处那也是看得见的。杨七娘拖了这样久没有答复,她还以为此事进展得极为不顺利呢。
亭内二人都没有做声,均是望着杨七娘沉默不语,杨七娘笑叹了一口气,倒是自己揭开了谜底。&ldo;要怪,也就是怪鸾台会的活干得太利落了,连宁妃都是将信将疑,以为四皇子真是时运不济,染病身亡……&rdo;
为了洗脱嫌疑,权仲白之前也是刻意出京去了山西一地,为当地处理灾情。四皇子的病程全程都没有一丝疑点,的确就是染病不治身亡。别说宁妃了,就是蕙娘自己,对鸾台会的手段也都是大为惊叹,她见杨善桐亦是双目炯炯地望着自己,不免暗自一笑:现在的她们,就像是当年的自己,因不了解,所以对鸾台会的手段也是疑神疑鬼,大为不安。
&ldo;说起来,他的确是比较体弱。&rdo;蕙娘慢吞吞地道,&ldo;是以鸾台会在这次疫情到来时便欲抓住机会出手,正好,四皇子的养娘辱母,定期也有出宫探亲的机会,而四皇子因体弱,年年都有换穿百衲衣的……疫情刚起的时候,四皇子便已染病,倒是没想到病情恶化得比较快,鸾台会连后手都没用上,四皇子竟就自己去世了。不然,若是伤寒混合了水痘,那病情危险性,势必又要大增了。&rdo;
出水痘,一直都是很险的一件事,不论成人还是儿童,在当时都有很大机会病死。杨善桐沉默了片刻,倒是微微一笑,略带自嘲,也有些嘲讽地道,&ldo;说来,咱们的运气倒还不错,这次疫情里染病的以儿童居多,这么弄真是毫无痕迹了。据我知道的,压根没人起了疑心。&rdo;
杨七娘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她闭上眼捏了捏鼻梁,疲倦地道,&ldo;手段固然是隐蔽,但这事并无半点凭证,只怕宁妃很难被空口白话说服。&rdo;
&ldo;别说没凭证,就是有凭证,说实话,这证据也不能送到宁妃手上。&rdo;蕙娘有点失去耐心了,她倾了倾身子,迎视着杨七娘缓缓道,&ldo;谋害一个幼儿,我们心里谁都不舒服,但比起自家的孩子来说,自然是只能牺牲旁人了。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话不妨说得更直白,我和宁妃见过几次,对三皇子亦并无恶感,但谁叫他们生于帝王家?若能留他们一命,我自然乐见其成,可如若不能,我亦不会有丝毫犹豫。说难听点,保住你的姐姐和外甥,是你杨棋自己的事,没有证据,你可以生造证据,没有路你可以把路铺出来,再这样拖延下去,只能耽误了三皇子的性命。京城每年都有天灾人祸,要除去三皇子,对鸾台会来说并非什么难事,能争取到这大半年的时间,我亦是用过心机,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七娘子,我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吧。&rdo;
七娘子并不因为她的步步紧逼而动气,她反而深深地叹了口气,闭上眼沉默了许久,方才低声道,&ldo;罢了,我再尽力而为吧。&rdo;
蕙娘亦沉默下来,亭内一时无人说话,反而杨善桐表现得最为镇定,她左右看了看,忽地奇道,&ldo;怎么,难道你们以为筹谋皇位,竟不必流血么?咱们要做的本来就是不光彩的事,倒不如把那点良心也收起来吧。这世上唯有人命最贱,不想被人踩在脚下,只好去踩别人。到了这一步,还不如硬点心肠,倒还能留点姿态了。&rdo;
蕙娘没有说话,杨七娘反淡淡道,&ldo;听你意思,似乎这些年来,心硬了不少。&rdo;
&ldo;从前我倒也和你一样的。&rdo;杨善桐也没有装作没听懂杨七娘话里的讽刺,她低声道,&ldo;但后来我才明白,其实这种难受,也就是对自己有个交代一样,好似你还能做个好人似的。在这世上,我们这样的人家,哪有一个好人?能在自己家里做个好人,不去残害自己的亲人,已经够不容易的了,又何必惺惺作态,好像要把什么好事儿都给占全了一样,权势、金钱、名声、良心、家人,都能对得起,这样的人,世上能活着有一个吗?&rdo;
她平时看着有点没心没肺的,随意说一句话,居然如此深刻清醒,就是蕙娘对她都有些刮目相看了,她正欲开口时,杨七娘反而抢先回道,&ldo;不错,此等犹豫,算得上是一种伪善。但在我看来,伪善,到底还带了个善字。现在为恶,为的是总有一天能为天下善……若连这一层皮都不要了,我们眼下在做什么,岂非和那等乱臣贼子并无区别?全是为了一己私利,图谋天下大权?&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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