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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阳刚睡了很久,这会实在睡不着了。苏阳拿来干净的毛巾帮他擦了下脸,又帮他把鞋袜褪去,盖好被子。
慕诚睡的很不安稳,一直紧锁着眉头,苏阳就守着他,一直在他身上轻轻拍着哄着他睡。也不知道守了多久,慕诚也睡了有好一会。似乎是做噩梦了,开始躁动起来,脑袋也不自觉地在摇头,脸上表情很痛苦一样,嘴里还喃喃喊着阿信,阿信。
梦里的场景似乎越来越恐怖,慕诚情绪越来越激烈,一直在挣扎。苏阳开始唤他,想把他叫醒,可他却一直缠在梦魇中醒不过来。苏阳想去拍他脸把他弄醒,突然慕诚整个猛地弹坐起来,大声喊了句不要,便醒了。
慕诚整个人都是恍惚的,眼神失焦还在刚才的噩梦里久久缓不过神。直到看到苏阳的脸出现,才找到了焦点。又突然用力把他整个抱住,什么话都没说。
苏阳任由他抱着,什么也没问,只是轻抚着他的背,安安静静地陪着他。房间昏暗的灯光下,两人相拥的剪影,周围一切都没有声音,只能听到彼此耳边的呼吸。苏阳心里想,只要慕诚不推开他,他愿意守护他一辈子。
慕诚心跳很快,刚才的噩梦把他尘封已久的回忆给激发了出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噩梦了。只有每次下雨天还会不自觉地想起那些可怕的画面。苏阳的怀抱让他觉得安心,噩梦醒来后能先看到他在自己眼前,都让他没有以前那般绝望。
抱了很久,慕诚才直起身子,但还是没有放开苏阳,直直地看着他。最后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背靠在床上,苏阳知道慕诚有事要跟自己说,而且是很严肃的一件事。
慕诚调整好情绪后,才缓缓开口:
“我必须要跟你坦白,我之前骗了你。”
苏阳没有质问,只是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我有一个弟弟,叫慕信。比我小5岁,小的时候他跟你很像,胖胖的,很可爱,又听话又懂事,特别喜欢缠着我。可是在我10岁那年,我们几个在河边玩,我弟也跟过来了。我玩疯了,以至于我弟什么时候跑到河里去的时候我都不知道。等有人发现的时候,我弟已经被河流冲走了,我拼命游过去想拉他,可那时候我太小了,根本拉不动一个人。旁边没有大人,没有谁能帮忙,所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弟在我手里没了呼吸。”
慕诚说这些话的时候看起来很平静,但苏阳知道,他压抑了多可怕的情绪,他一直在忍着。
两人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
慕诚抬头看向苏阳,接着说:
“我弟刚走的时候,我每天都做噩梦。出葬那天我记得很清楚,还下了大暴雨,所以我一点不喜欢雨天。每次下雨都会把我带回最绝望的那一天。”
“你跟我弟很像,也是个小胖球,又怂又听话。所以我把你当作他,每一次帮你,照顾你,都是想在你身上能弥补一点,能让我好受些。我也知道这都是自欺欺人的,但除了这些毫无意义的做法,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
“我知道你因为我对你好,帮过你,而且把我当成你唯一的朋友。所以在意我,甚至超出了普通朋友的范畴。你能因为救我不顾自己危险护在我前面,不管不顾跳到河里就为了找回给我的生日礼物。苏阳,我对你好不是纯粹的,我不值得你这样知道吗?我真的没办法再承受又一个全心全意依赖我的人消失在我面前。我保护不好你,我没那个能力,我也不值得。”
慕诚一口气把所有事情都跟他说明白。苏阳彻底清楚了,因为弟弟的意外他一直活在痛苦和自责中,自己对他的依赖就像他弟弟一样,他本希望能再一次好好保护一个人,不管是因为苏阳本人,还是因为苏阳像他弟。可是他每一次出事都让慕诚恐慌,都让他再次怀疑他还是没有办法保护好一个人,就像当初他没有保护好自己亲弟弟一样。
苏阳看着慕诚浓密的睫毛因为情绪在轻轻地颤抖,眼角因为隐忍都有些泛红。苏阳抬起手温柔地蹭了蹭他的眼角。
“我可以叫你哥哥吗?你把我保护的很好。”
慕诚眼帘微抬,怔然地看着他。
苏阳淡淡一笑,说:
“你不是让我清醒的时候再问你吗?”
慕诚眼睛眨了下,想到了之前醉酒的时候苏阳撒酒疯问他缺不缺弟弟,他跟苏阳说了这句话。原来他都记得。
苏阳见他不接话,很轻很轻的声音喊了他一句:
“慕诚哥哥。”
苏阳直视着他,他的眼睛又黑又亮,澄澈真挚,像要把人吸进去一样。
慕诚不由自主地嗯了一声,应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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