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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第2页）

好好的两兄弟共同出门，到头来，竟然只余得一个回来。

许道宣的眼泪沉甸甸砸下来，砸得赵王哑口无言。他有心想安慰几句，然而当着迟砚的面，又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毕竟许长安如果能活着回来，代价必然是迟砚灰飞烟灭。

最后，还是对许道宣印象不错的迟砚出来打了圆场：&ldo;许三公子，你且放宽心好好休养，不出三天你堂弟定能平安归来。&rdo;

许道宣虽然有些愚笨，却并不傻。即使完全不知道赵王与迟砚接下来要做什么，但这不妨碍他听出迟砚话里的孤注一掷。他本能地揪住了迟砚的袖子，想开口说些什么。

然而迟砚动作轻柔且不容置疑地抽出了自己的袖子，转头对赵王道：&ldo;事不宜迟，即刻就动身吧。&rdo;

赵王点了点头，翻身上了马。

&ldo;出发！&rdo;赵王轻叱一声，双腿狠狠夹了下马腹，率先冲了出去。

捆住许长安的凌宵甩动枝条跟上，其后是迟砚、楚玉及刚回来尚未歇口气的段慈珏。

许道宣被如意与薄暮硬拉着，眼睁睁地目送一行人远去。

与此同时，大战方歇的牡丹皇城，皇帝秘密召见了大司马夫妇。

柳绵听完魏王的复述，整个人显得异常平静。她没哭没闹，也没有殿前失仪，只俯身磕头行了个礼：&ldo;请陛下准许妾身与外子先行告退。&rdo;

端坐龙椅内的皇帝，昨夜篡位战役中还是威震四海所向披靡的模样，现今才过了半日，鬓角已新添了不少银发。他疲惫地摆了摆手，连半句宽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ldo;云期，&rdo;皇帝唤了声大儿子，低声嘱咐道：&ldo;你替父皇送送大司马。&rdo;

魏王薛云期跟在得了无声示意的许慎夫妇后头，倒退着出了暖阁。临转身出门前，他回头看了眼，发现孤身独坐昏暗处的父皇，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魏王送许慎夫妇出了宫门，还要再送，让柳绵婉言谢绝了。

同魏王道别后，柳绵望着来时的马车，忽然对许慎道：&ldo;老爷再带我骑次马吧。&rdo;

&ldo;我们去临岐接长安回家。&rdo;

嫁给许慎之前，柳绵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平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不懂得什么骑御之术。许慎刚成婚那会不懂，硬拉着她同骑过一回，结果不出半里路，就磨破了她娇弱的肌肤。

那次同乘让柳绵疼怕了，无论许慎好说歹说，都坚决不肯再碰缰绳。

现在，为了小儿子，柳绵主动提出让许慎带她骑马。

面对柳绵的要求，许慎没应声，他只是背过身，用手按了按眼角，而后亲自解了套绳，扶着柳绵坐上去后，自己也踩着脚蹬上了马。

&ldo;抓好了。&rdo;许慎故作轻松地笑道。

柳绵以用力环住许慎的腰身，作为回答。

被用来套马车的马匹，因为要求稳当，通常都跑得不太快。但许慎骑着的这匹黑马，好似通灵性般，硬生生跑出了大宛良驹的速度。

黑马宛如离弦箭，眨眼睛奔到了数丈之外。残留血迹的皇城街道，行人寥寥无几，唯有马蹄急促踩踏青石板的得得声。

这夜，焦急等在府中的许道宁夫妇，没等到进宫觐见的爹娘。听完车夫不知所云的禀告，许道宁匆忙穿上官服，请求入宫觐见。

许道宁撩开官袍，才在宫门跪下，就正好碰见了收到赵王传信急匆匆往宫里赶的魏王。

由此，许道宁得知了弟弟的现状，也知晓了赵王预备做的开棺掘坟之事。

暂且不论百官知晓此事之后会有何等阻拦，且说许慎与柳绵二人。

出了皇城，连夜奔驰的两人在半路碰到了赵王一行人。

来不及过多叙述，赵王言简意赅说了回京打算：&ldo;请温侯亭下的那位出来救长安。&rdo;

&ldo;犬子福薄，未得老天垂爱。赵王爷好意，老臣心领。&rdo;看见被裹在凌宵枝条内的许长安，许慎心中剧痛。他深深呼吸两次，才佯装镇定地在马背上揖礼道：&ldo;若是那位现世，彩云间又要天下大旱，百姓何辜，苍生何辜。&rdo;

鬓侧斑白的许慎，轻声恳求：&ldo;还请王爷下令放下犬子，让老臣带回府中去吧。&rdo;

&ldo;司马大人不必担心，&rdo;不善骑术的迟砚，颇为狼狈地策马从后头赶了上来，&ldo;有迟砚在，彩云间必定不会大旱。&rdo;

瞥见迟砚额间花样，许慎微微错愕，还要再说什么。柳绵却先他一步跳下马背，扑通跪在了迟砚马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