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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澎锡往事（第1页）

“铁马啸雪西风烈（..）”！

“嗯？他不是个傻子吗？”林霜一脸疑惑，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这个睁开眼睛也看不到任何东西的环境里，他心里清楚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

“嘿嘿嘿嘿，鸡屁股甜甜的，比鸡腿好吃，二狗你要尝尝吗？”孙学才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痴傻，并没有理会叶翊的自言自语，嘿嘿嘿的笑声中，林霜闭上了眼睛，开始想办法对付身上的绳子。

黑暗里，叶翊皱紧了眉头，难道他真的是个疯子？可是转眼间，叶翊却又一次坚定自己的想法，不，我相信我的感觉，一定不会错，更何况我看到过，别人在谩骂孙方若时候，他眼神中的那种痛楚！

“林霜，你可知道孙方若这个人？”叶翊想清楚了头绪，打算从孙学才的痛处下手。

林霜一边费劲磨损着绳子，一边回答道：“这个我知道，是越军北上前的澎锡县尉，外面传闻褒贬不一，总之他在越军北上时组织过地方军抵抗，但是越军势大，最终孙方若只领着几百民兵被几千恶蟒军围困在澎锡城里，孙方若本是抱着以死明志的决心来守城，但是在恶蟒军的要挟下，一些人却四散流言，说孙方若暗中已经降了越军，拼死抵抗只是为了吸引援军来落入埋伏，再加上恶蟒军降者不杀，顽抗屠城的威胁，四处城门居然在一夜间被人尽数打开，孙方若知道时已经无力回天，所以从城门一跃而下，以死明志。”

林霜说完，并没有接着说下去，黑暗中沉默了片刻，叶翊接着说道：“孙县尉为国捐躯，却不被澎锡那些急着苟活的人理解，反而大加鞭挞，甚至成为了他们的生死之敌，所以你才不得不装疯。我想你本可以掩人耳目一走了之，可为什么偏偏还留在这里呢？”

又是一阵沉默。孙学才终于没有再沉默，也没有装疯，声音嘶哑道：“呵呵，在外人看来我都疯了几个月了，你居然如此断定我是装疯，我很好奇公子是怎么看出来的？”孙学才自嘲一声随后问道。

“你可以尽管装疯，但是却瞒不过自己，我见过你满是仇恨和痛苦的眼神，所以你瞒不过我。”

“你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只是想折磨一个疯子吗？”

这个时候林霜终于摆脱了绳子，腾出手来给叶翊松绑。叶翊摇摇头，又想到林霜应该看不到，他摸索着用手制止了林霜，原来他已经挣脱了绳子，“给他松开吧。”

“我来这里虽然不久，但是令尊的事迹我也听说过，如此舍生取义之人，到哪里都不应被这样对待，你家破人亡，的确已经很痛苦，但是我却要说你不像个男人！”

叶翊的语气中有了训斥的语气，让孙学才很是不悦，他虽然落魄，但是还轮不到一个陌生人教训自己，他在林霜的帮助下挣脱了绳索，反讽道：“我倒想知道一个锦衣玉食的富家公子如何高谈阔论教我行事？”

叶翊缓缓走到门口，轻轻把木门扒拉一下，明显感到木门已经被锁上，但是木门开了一条缝隙，一道细长的光芒射了进来，如锐利的锋芒刺穿翳暗。

叶翊借着这仅有的光腾挪两步道：“越人北上，祁国已是生死存亡之时，令尊宁死不屈，葬身敌手，你现在却成天消沉没什么作为，你让他在天之灵做什么感想？你要是个男人，就跟我去杀了陈晓生，为他报仇！”

“报仇，谈何容易！朝廷的援军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此地的乡兵也根本无法组织，你才来这里几天？”

“不得无礼你个偷儿，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林霜低声喝止，单手已经攥住了孙学才的衣襟。叶翊把林霜拉开，“你安静坐这，别给我捣乱。”林霜气结，只能老实在一边待着。

“我有精兵两万，城内也有我们的人，我此行，就是要杀了陈晓生，你可愿助我？”叶翊一点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亮了底牌出来。

孙学才抓一下粘结的头发，怀疑道：“你们是什么人？”“我是谁不重要，大军就在城外，如果我们能袭击陈晓生，再打开城门接应，你就是大功一件，到时陈晓生任你处置！”

漆黑一片中，孙学才仍然犹疑不定，但是目光中的仇恨暴露了他。他太渴望报仇了，一个纨绔不堪的公子哥，本可以在这小小的澎锡城中安度一生，但是南越人来了以后一切都变了，爹娘和大哥，二哥都被南越人害死，他好不容易才靠着装疯逃过一劫，却也被打瘸了一条腿，此仇，血深似海！

“好，我帮你们。”孙学才咬牙应了下来，“我先带你们出去。”叶翊和林霜听孙学才说要带他们出去，反而有些怀疑，这里都不知道是添香楼的哪里，他怎么如此信誓旦旦？

孙学才走到门口，手指弯曲，轻扣了三下木门，就听有一个脚步声走来，蹑手蹑脚地将锁撬开，打开了门。

“是你？”叶翊和林霜刚从黑乎乎的小屋子钻出来，就看见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顿时惊奇道。

眼前的小乞丐一身黑乎乎的衣服，袖口、裤腿有些地方都几乎成了布条，头上还顶着一个带着布丁的破毡帽，瘦弱的身体丝毫看不出刚才逃跑的速度，倒是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吸引眼球。

孙学才奇怪问道：“你们认识小包子？”叶翊哈哈一笑，“回头你问她吧。”倒是被孙学才称作小包子的小乞丐翻一翻白眼，小声嘟囔道：“两个穷鬼，不就是几两银子，至于追我几条街么……”

小包子似乎常来，走的都是几乎没人的地方，最后他们到了一处破落的小院子，这里已经长出了生命力顽强的野草，一看就是常年不曾有人来过的样子。

院子旁边的高墙下面，有一个不小的洞，估摸小包子就是从那里进出。小包子也不说话，先屈着身子钻了过去，她身体本就瘦弱，还是个八九岁的孩子，钻过去轻而易举，孙学才就有些费劲了，非得趴着才能过去，到了林霜，林霜一脸为难，“公子，这不太好吧，这洞也太小了点，这墙也不高，咱们爬过去吧？”

墙那头的小包子听见了，着急道：“你要是不想被人发现捉回去就快点钻过来！”叶翊表示没有办法，示意林霜快点钻，林霜眉头都皱到了一块，只能开始爬。

林霜爬了过来，顾不上拍一下身上的土渍，转过身想帮叶翊一把，却见从墙头上稳稳地跳下来一个人，正是叶翊，林霜愣在了原地。

小包子本来是想借机看他们两个陌生人出丑，结果叶翊却根本不理会她的威胁，小包子不爽地冷哼一声，跟上了孙学才。叶翊拍拍林霜的肩膀，也走了过去。

四人从添香楼的后院逃了出来，在小包子的带领下，他们穿梭在人迹稀少的阴暗小巷中，偶尔有人也是行色匆匆，似乎巷边的高墙将这里和热闹的大街隔绝成为了两个世界，林霜一路皱着眉头，似乎有些嫌弃，叶翊却直冲林霜眨眼睛，他知道林霜已经把沿途的道路记了下来。

“我们要去哪？”随着小巷深处越来越多的乞丐活动，而且他们还和小包子、孙学才非常熟悉，叶翊终于忍不住问一句。小包子翻翻白眼没有说话，孙学才怕叶翊尴尬，呵呵一笑，“小兄弟这你就不知道了，澎锡城的西南角，是我们乞丐的老窝，如果要动手，少不得我们一起谋划谋划，另外城里的官兵都对这里避之不及，所以平时防守也松懈许多，算是个安全的去处。”

“原来如此。”叶翊点点头，脸上却没有释然的感觉，转头和林霜的眼神对上，稍作停顿，林霜就知道了叶翊的意思。又转过几条巷子，反而突然间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在一条宽阔的泥土长街上，搭着两条长长的草棚，里面三三两两地簇拥着满身泥垢的乞丐，这里草席为床，还有破烂的竹筐里晾晒着野草。这个时间留在草棚的多是腿脚不便的老人，所以并没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