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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半月拿了包，回到余奥的面前。他坐着，她站着，是在道别了：“余奥，我们共度了一个愉快的夜晚，对吗？”

“对。”

“我们都不是随便的人，都不会把这种事当随便的事，对吗？”

“对。”

“是享受它的美好，还是上升它的意义，你怎么选？”

“对。”余奥始终没抬眼。

“对什么对？”姜半月猛地蹲下，“我说这么多，你一句没听进去？”

不和姜半月对视，余奥下床，穿衣服：“听进去了。”

“我问你什么了？”

“是享受美好，还是上升意义。”余奥不会把姜半月说的话当耳旁风，只是他脑子不大跟得上了。

“你怎么选？”

余奥知道正确答案：“享受美好。”

无论余奥对这个正确答案是吃透了，还是死记硬背的，姜半月这就算教会了。她走向门口。房间小也有小的好处。即便二人拉开了最远的距离，她也能捕捉到他平稳的呼吸。

比她更平稳的呼吸。

不能否认，姜半月陷入了不安——一种胜利者怀疑是不是对失败者下手太重了的不安。

“余奥，”她背靠在门上，“你还好吗？”

余奥背靠在窗口：“好。”

“如果你愿意……”这不是姜半月的腹稿，“我们还是朋友。”

这是她在道别后的狗尾续貂。

一来，她不确定余奥的一声“好”会不会只是假象，她不能冒这个险。二来，他们是成年人了。不像当年在庙会上，她十四五岁，他十七八岁，她和他一刀两断，就要生生世世不相见。成年人可以更“体面”，可以渐行渐远，可以嘴上说“我们还是朋友”，却相见不如怀念。

余奥还是只有一个字：“好。”

姜半月开门，离开。

后来，姜半月大病一场似的断断续续睡了三天三夜才复原。

身强体壮，她又找回了对余奥的把握。她觉得，她既然给余奥留了一个做朋友的空子，他一定会钻这个空子。过去三天，他杳无音讯，并不代表什么。他能坚持几天？也许三天就是他的极限了，也许他咬咬牙，能坚持一周、半个月？总之，他一定会找她。

没想到他会消失。

没想到他一消失就是五年……

五年间，姜半月想过很多，比如余奥会回来，比如他们还会是朋友，甚至还会是“不清不楚”的朋友，毕竟他们又长了五岁，该是把他们的关系看得更开了。

但她还是有很多想不到的。

比如会在五年后的某一天和他亲个没完没了。说是弥补当年的遗憾？好一个利滚利地弥补。

两个人加一块儿长了十岁了，有把他们的关系看得更开吗？未必。他还是一板一眼。她迈向他的一只脚未必收得回来。

他给了她三天的时间。

三天后，将是白思的生日宴。她若不去，便悬而未决。她若去，便是把另一只脚也迈向了他。

在余奥送姜半月回家的路上，她问他是不是去参加了她的毕业典礼。她想到的是王娴娴给她拍的照片上，有一个男人的身影，像他。经他的提醒，她想到她曾说一毕业就嫁给她。

其实用不着余奥提醒，姜半月也记得。

其实她什么都记得。

总之，照片上的人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