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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2页）

程勉没有说话，算是默许。挂电话之前，何筱突然想起了卓然，她问程勉：&ldo;要不要告诉然然？&rdo;

突然意识到还有这么一个人，程勉茫然了。这样一个骄傲地等了一个男人四年多的人，他几乎都没法设想卓然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有的反应。可如果不说，似乎更不应该。考虑了良久，程勉决定：&ldo;通知她吧，不论怎样，这也算一种交代。&rdo;

何筱突然为卓然感到难过。

一下午的时间何筱都在想该如何开口，临近傍晚，才终于拨通卓然的手机，语音提示关机，何筱只好又打到卓然家里。电话是卓然妈妈接的，说是卓然陪刚手术完的外公一起回老家了，老人家想让她在那儿多陪她几天，所以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走的急，手机落在家里了。

何筱听到这个，心里竟然微微松了一口气，不用直面卓然的崩溃，似乎所受的折磨也少了一些。她将红旗出事的消息告诉了卓然妈妈，但并非噩耗，只说他受了伤。卓然的妈妈追问着伤重不重，何筱犹豫了下，说很重。

电话那头沉默了，叹了口气，挂了电话。

一整夜辗转反侧，凌晨四点左右，何筱打车直奔b市机场。程勉和丁小巍就现在航站楼前等着她，遥遥望去，那身橄榄绿在微弱的熹光中更加沉重了。她与丁小巍也足足有七八年没见过了，久别重逢，本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时刻，三人相视，却沉默无语。

程勉接过何筱的行李包，低声说：&ldo;走吧。&rdo;

声音沙哑至极，等到有光的地方，何筱侧头一看，才发现程勉的脸色极差，眼睛布满了血丝。她突然想起前几天他们还在商量休假的事儿，那时候他还逗她，说等假批下来就把婚结了得了。而现在‐‐

何筱不禁苦笑。

叶红旗的发she队所在的x空军基地位于西北某沙漠的南缘，从b市出发没有直达的航班，他们只能取道银川。丁小巍一上车就用眼罩蒙住了眼睛，说是撑不住了眯一会儿，可从他的呼吸声中能听出他睡不着。何筱坐在临窗的位置，一直睁眼看着窗外。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手被程勉握住了。侧头看去，发现他闭上了双眼，眉头紧皱，神情疲惫。

因为天气问题，飞机延误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抵达银川。航站楼外，早有一个穿着军装的人在等。那人是程勉在陆指的校友，低他两届，现在在银川军分区工作，中尉军衔。

见他们三人出来，那人急忙挂掉电话。程勉见他神色凝重，也来不及叙旧了，直接问：&ldo;怎么回事？&rdo;

中尉说：&ldo;刚接到机场通知，说从昨天起就开始下雪，所以今天的航班可能会延误，也可能不会飞。程队，您看？&rdo;在陆指的时候，程勉曾当过两年的区队长，中尉正好在他的区队，所以叫的还是当时的称呼。

从银川到x空军基地只有两条路，要么开车从军用公路上走，要么搭军用班机。程勉抬头看了看天，阴沉压抑，大有雨雪即来之势。他知道，如果今天走不成，就不知道要等多久了。无论如何，今天都要出发。

看了丁小巍和何筱一眼，清楚他们跟自己一个想法后，程勉对中尉说：&ldo;麻烦你先送我们去机场，到了那儿再说。&rdo;

所谓机场，不过是个巴掌点大的地方，只为了方便来往军机的起降。一行人到的时候，天空已经零星飘起了雪花，何筱一下车，就感觉到股股的冷意向她袭来，不自觉地就往程勉的身边贴了贴。

程勉察觉到了，握紧她的手问她：&ldo;往北走会很冷，带够衣服没？&rdo;

哪里还能想的那么周到，何筱靠进程勉的怀中，微微摇了摇头。程勉揽紧了她，向中尉借了件冬大衣，转过身时视线与丁小巍相撞，只见他看着他们两人的目光有些奇怪。程勉这才想起来还没跟丁小巍说起他们之间的事，然而现在这并不算一个好场合，他也只好暂且作罢。

在机场等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程勉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看得出来，他的心情有些烦乱。何筱也很着急，只是她清楚，此时此刻她是程勉的定心丸，所以她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

&ldo;程勉，再耐心点儿，事情不是我们能控制的。&rdo;

程勉直挺着腰背坐在椅子上，透过门帘看向远方，外面几乎是白茫茫的一片了，间或看到几个身着天空蓝的人穿梭而过，那是这个小机场的调度。程勉看着，几乎是入了神，许久才低低开口：&ldo;笑笑，这么多年，我最不怕的就是等。我只怕，等来的不是我想要的结果……&rdo;

何筱听着，格外地心酸。

与他们一同等的还有三个空军军官，其中军衔最大的是个上尉，与程勉平级。也许是基地‐机场之间来往太多次，比起他们，这三个军官显然淡定了许多。空军上尉坐得离程勉最近，他收起手中的报纸，跟他打招呼：&ldo;陆军老大哥也去我们基地？听说下雪了，可有得等了。&rdo;

程勉看向他：&ldo;你是x空军基地的？&rdo;

&ldo;可不是。&rdo;上尉秀了秀他的肩章，&ldo;基地政治部的，出外公干一周。说起来好听，不过也就是个小干事。&rdo;

一个机关干事，想必跟发she队扯不上什么联系。可程勉还是问他：&ldo;那你有没有听说过发she队队长叶红旗？&rdo;

上尉一掀眼皮，笑了：&ldo;在我部混，不认识谁也不能不认识他啊。&rdo;此话一出，另外两个空军军官也都笑了。

何筱不禁问：&ldo;什么意思？&rdo;

上尉眯了眯眼：&ldo;算起来我跟这小子是同一批来基地的，有名的刺头儿，上面原本想把他分到机关或者机关直属分队的，可这小子不干，得罪一批人被发配到了发she队。哥们儿，发she队啊，把人当武器试she的地方，哪一次不是与死神擦肩而过？有点儿脑子的都不愿意去。可叶红旗这人，愣是在那儿扎根了，还活得挺自得。佩服，我是真佩服。&rdo;

程勉和何筱沉默了下来，丁小巍听完，却嗤地笑了一声：&ldo;是啊，与死神擦肩而过了无数次。终于换来了对方一个回眸，还他妈好死不死看对眼了，得，死神他老人家把他带走了。那孙子倒是留下个烈士的名号和一堆奖章流芳百世去了，剩下我们‐‐剩下我们一堆没心没肺的人为他伤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