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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鼎跱 一（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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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我的好姐姐许贵妃。”莺妃笑得很温柔地说：“她跟我说寐儿是个恶魔，就是要来人间受恶受苦的，我这样对他是疼爱他，让世间万物因此远离他身上的邪秽，这样，他才能以最痛苦的方法死掉，离开这个世界。”

“你不要说了……”姬梵忽然大叫地站起身，苍白着脸往后倒退地远离莺妃，而莺妃无辜地看着姬梵，笑容一直扭曲地挂在脸上，说：“他真的是恶魔，至少他出生之后，宫中就尽是灾难不断，而且皇上再也没有来到我的宫里了……”

忽然，她脸上笑容一收，变得恐惧而扭曲，恶狠狠地道：“是的，就是因为他，他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我当初真的应该早早地就杀了他，杀了他……”

姬梵承受不住地转身，不敢再看莺妃杀气腾腾的脸孔，她无法再在这个地方停留一刻，埋着头朝前方冲了出去，而身后，还是那莺妃疯狂而机械的声音：“当初真的应该早早地就杀了他，当初真的应该早早地就杀了他，当初真的应该早早地就杀了他……”

那声音如同魔咒，在她身后紧紧地追赶着她，而她心脏狂烈地跳动，仿佛要冲出胸膛，一波波阴冷涌上心头，让她难以呼吸……

姬梵的脑海翻过一个个画面，内心如同翻江倒海，然后她一刻也不敢深想，她怕自己深想下去，会忍不住……

不行，姬梵，不要深想下去，不要去管皇宫里的是是非非，这与你无关，你只要想尽办法尽早离开皇宫，远离这些如魔窟中挣扎生存的疯兽……他们，一张张美丽的脸孔，一个个完美的笑脸，一句句温柔的话语，内心却是深藏着难以想象的扭曲而阴影，那样的黑暗，让人无法承受，甚至感到窒息……

她跑出了小亭，冲到林道上，迎面走来一个人，拦住了她：“离王妃，你怎么在这儿？”

姬梵面色微白额上全是汗地停了下来，呼吸了好几口才定下心神看向来人，这人居然是莺妃身边的宫女留寒。

姬梵与留寒说了自己是迷路找不着方向，没有提刚刚与莺妃交谈之事。留寒想了想说要为她带路，送她出深宫，姬梵为了尽早离开这个可怕的皇宫，便点头同意了。

姬梵沉默地跟着留寒身后，她刚刚经历了与莺妃的对话之后，心绪一直紊乱，久久不能镇定，而前方的留寒也没有打扰她，一直沉默地带着路。走着走着，两人面前出现了一座小宫楼，留寒停住脚步，对姬梵说：“这里就不是我们下等宫女可以走动的范围了，王妃向前走，见到一只石雕屏风向右拐，那里应该可以找到些人，可以带你去见许贵妃或是星稀公主。”

姬梵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留寒笑笑，说：“不用。”然后转身走了，当她走远后，姬梵才想着自己应该送些随身携带的贵重物品给她，以示感谢，不过留寒脚步很快，一下就只见得一个远远的人影，姬梵不好在宫中高声喧哗，就想着下次见着她再一起给也行，便也回过身，向留寒所说的方向走去。

姬梵提心吊胆地向前走，她甚至害怕自己又遇见什么人，独孤星稀，独孤月照，莺妃，每个人都仿佛那么可怕。仿佛为了不被这个深宫所吞噬，每个人都让自己变成了魔鬼。

她行走在花林丛中，忽然前方一阵谈话声，且很大声，她心中吓了一跳，不知为何，下意识地蹲了下去，躲在花丛中从花枝的缝隙中往外望，不得了，居然意外看到了一个人——大殷最高权力统治者，殷帝。

殷帝身边围着重臣妃子太监，浩浩荡荡地向这边走来，姬梵屏住呼吸心中有些慌乱，害怕自己这个奇怪的样子被人发现，还好他们在前方停住了脚步，没有朝姬梵这个方向走来，接着她听到独孤隆说话的声音：“季恩对三国攻栾可有什么想法？”

陪在皇帝身边的大人居然是水衡都尉沈季恩，皇帝在后宫单独召他来议事，可以想见是非常信任他了。

“臣认为不可。”沈季恩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哦？怎么说？”皇帝的声音没有起伏，似乎没有不悦，他现在可能只是平静的想听听臣子的意见。

“两线为战，国库空乏，为吾国之不利。”沈季恩说完，姬梵立刻想到了君知秋回答独孤寐问题时，说的答案，跟沈季恩差不多是一样的。只是说沈季恩的话更为婉转修饰了一些，而君知秋所说的则是：“国库空虚，两线为战，此为殊死一博。”——从此，也可以看出两个君臣关系之中的区别，或者说，两个君王心性与胸襟的区别。

“三国之中，殷离栾最近，获利最大，拿到雁州也正好可以充盈国库，只要我们速战速决，合三国之力，栾国一定会被我们击破，那时，我大殷可以更有利地与陈国抗击了。”

“皇上，栾国强盛，万民一心，乃攻决之国之大忌，国之不可胜为以弱至强，隆盛之时。栾国一路从奴隶小国升至苍湟五霸，现今正是它民心所向气势所盛之时，便是三国合力要攻破栾国拿下雁州也不是宜事，而我大殷国首冲之国，心态最急，地势最恶，面对栾国精锐主力也是最多的，越翟两国只是在后方怂恿，出兵也最少。若是万一……臣怕是对吾国形势雪上加霜啊……”这一番话说得着实谋智意深，怪不得独孤隆会信任沈季恩了。

这种精锐的政治人才应该是大殷朝廷里少见的吧，只是为何他当初会用烹子媚上的方法站立朝堂呢？他这样的佞官孤臣因为名声不好，谁也不屑为伍，除了皇帝重用他，给他权势外，别的皇子派系压根不会拉拢他，只因为他的名声太丑恶了。姬梵忽然心中一动，是不是正是这样，独孤隆才喜欢用沈季恩？因为他除了皇上谁也靠不了，除了皇上能给他权力与荣华，其他的势力都不会沾染他，所以，他也成了皇帝的信臣，不会对他有丝毫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