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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首先是王振被钉在了耻辱柱上，连带他的党羽再次被清剿，王振抄家灭族，当初走过王振门路的冉家也在此次清剿中覆灭。还有太监喜宁，他本是女真人，此次大战中做了投降带路党，更是被打到在地，踏上一万只脚，永世不能翻身。太监群体亦遭到重大打击。

其次就是武将了，此次大战，先期跟随皇帝亲征的文武大臣死伤殆尽，大明甚至为此出现了人才断层，每一个名字念出来都赫赫有名：太师英国公张辅、泰宁侯陈赢、驸马都督井源、平乡伯陈怀、襄城伯李珍、遂安伯陈埙、修武伯沈荣、都督梁成、王贵、户部尚书王佐、兵部尚书邝埜、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士曹鼐、刑部右侍郎丁铉、工部右侍郎主永和、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邓栗……朝中高官有五十二人死于混战中。

这些柳娘听着只是感叹，关于曹爽的处置就令人心焦了。曹爽已在京师下狱，罪名是&ldo;延误战机、怯战不出&rdo;，朝廷下达的命令是在后方撕咬瓦剌后军的曹爽等人截住败退的军队，和朝廷大军一起夹击。可瓦剌军说是败了，可退得章法井然，并未给曹爽等人趁乱而上的机会。朝廷打胜了京师保卫战后，后续追击没有跟上，中间一个时间差，就让瓦剌军给跑了。

为何说战场上&ldo;瞬息万变&rdo;，主将的判断关系着千万人的性命，更关系着自己的性命。曹爽下狱的消息传来，一府人皆惶恐不安，柳娘出面斥道：&ldo;我还活着呢！&rdo;府内因此稳定下来。

曹立昂扶着柳娘在软榻上躺下，劝道：&ldo;娘亲多休息，大夫说您不可劳累。&rdo;曹立昂经此战事，半大少年看着成熟不少。

柳娘苦笑，&ldo;你看这情势，哪里歇得了？你着人打听京中形势，咱们还得想办法救你爹呢。&rdo;

&ldo;是，娘亲放心。&rdo;

传回来的消息不尽如人意，转眼就是新年，若不能在这一月半月里把曹爽就出来，过了新年新帝年号一颁，新朝正式开始，一切就盖棺定论了。

曹爽不能背负污名而死，柳娘顾不得身体，带着曹立昂往京师而去。

家中柳娘委托给武苹暂管，她的命令是：&ldo;奉立德为少主！&rdo;

北方的冬天，风能刮痛骨头，在这样的风雪天赶路，又是一身病痛，柳娘几乎一路躺在马车里过来。到了京城，满目疮痍，国家已经下令重建，可时间太短，依旧有未曾清理干净的残垣断壁，百姓脸上仍有惊惶之色。

柳娘早先在京城置办下的产业侥幸未曾损毁，只是屋中钱财被洗劫一空。柳娘派来的打前站的人已经把房子大致收拾一下，统计好损失。&ldo;委屈主子了。&rdo;

柳娘看着雪洞一般的房子，这些兵匪真的只给她留下个空房子。

如今不是讲究这些的时候，柳娘让人都集中到主院来，集中供暖。主院原本有地龙，如今京师炭价太贵，柳娘都只能省着用。

母子二人先使了大量银子打通狱卒，见了曹爽一面。

与曹爽一起下狱的还有后方的多位将军，这些都是&ldo;政治犯&rdo;，未曾盖棺定论，狱卒不敢轻易侮辱，虽在狱中，尚可保全尊严。

曹爽还穿着战场上那身血污战袍，披头散发，伤口也只是战场上的临时包扎，能熬到现在，必须说一句命大。

柳娘从怀中取出药瓶，取下缠在腰间的绷带，又用随身携带的小酒壶浸湿帕子，给曹爽裹伤。

曹立昂小声把后续事情说了一遍，曹爽叹道：&ldo;辛苦夫人和大郎了。&rdo;

曹立昂闻言眼眶泛红，眼泪簌簌落下，其中艰辛又岂是辛苦二字能道尽的？

&ldo;事已至此，你们何必来，有守住永宁卫的战功……&rdo;曹爽眼睛通红，说不下去了，难道曹家真的要败落在他手上吗？

&ldo;别哭了，事情未必没有转机！&rdo;柳娘冷静打断他们：&ldo;你在朝中可有交好之人，我们尽力去找，千辛万苦来了，不是来抱头痛哭的。&rdo;

&ldo;夫人说的是！可惜我往日交好多为武将，三大营都损失了，不知残存几人。我口述名单，你们去碰碰运气吧。&rdo;曹爽拉着两人的手，小声把交好名单说了。搜肠刮肚把能嘱咐的都嘱咐了一遍，曹爽语带悲腔道：&ldo;曹家就靠你们了。&rdo;

曹爽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躬身给柳娘行礼：&ldo;夫人，我把孩儿们托付给你，夫人的恩德，某只能来世再报了。&rdo;

又命曹立昂给柳娘磕头，&ldo;日后听你娘的教诲，好生奉养她！&rdo;

&ldo;我会尽力救你出去的。&rdo;柳娘点头应下，看了看狱中糟糕的环境，道：&ldo;我去打点一下狱卒，立昂多宽慰你爹。&rdo;

曹爽站在视野最宽阔的地方，看着柳娘转过拐角，脚步声渐行渐远，招手让曹立昂过来，轻抚他的脸庞道：&ldo;大郎，曹家就靠你了！&rdo;

&ldo;爹，您别灰心，娘会有办法的。&rdo;曹立昂悲泣道。

&ldo;傻孩子，王柳娘当然是有本事的，可我不确定她会不会救我啊。女人立身，儿子比丈夫可靠！&rdo;

第30章不种田

&ldo;爹，您何出此言？娘亲自嫁进来操持家务，抚育子女，就是对儿也一直慈悲为怀，教导有方……&rdo;曹立昂吓得脸色发白，嫡母真是普天下的典范，亲生母亲也做不到这么周全了，父亲为何这么说？

&ldo;她杀了你姨娘你却不怨她？&rdo;曹爽问道。

&ldo;本就是姨娘的错，当时情况危急，若不是娘亲果决，咱们一家、永宁卫全城，都活不了。&rdo;曹立昂基本的是非观还是有的。

曹爽轻笑，看来这个傻儿子是被柳娘笼络住了，曹爽看他着急为柳娘辩护，也不打断他，只是叹道：&ldo;她向来是这样的，大义无缺，做得比谁都好，叫人抓不住把柄。你既然念她的情，她想必也不会为难你，日后继续听她的也好。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儿，等日后立德长大了，若是他能立起来也是我曹家的福气，若是不能……唉，我背负污名而死，不能为你留下什么，家中有万两金子的老本，都存在小屋山庄子地窖里，庄子的地契子我在书房牌匾之后。小屋山荒僻，并不引人注意，你拿了地契就说是我以前给你的。&rdo;

&ldo;爹，何不与娘说，娘有陶朱之才，日后家资翻倍不在话下。&rdo;

&ldo;她不成，太凉薄了，不可托付身后事！傻儿子，你可知她的身份？我查了三四年才找到蛛丝马迹，她不是什么将军之女、烈士后人，不过是南京溧水县一户贫农的女儿，原姓赵，机缘巧合拜了个好师傅，便改姓了王。等她师父过世，就离家出走，十几年攒出这份家业，飞上枝头，从农女变成了三品诰命。这样的人，是纯良之人能做到的吗？有本事的人我见多了，可这种连父母祖宗都能舍弃的，太过凉薄，不能信。我是怕她把持曹家，日后不知姓曹、姓王还是姓赵啊！&rdo;曹爽相信以柳娘的本事，拖家带口的改嫁她也做得出来。

曹立昂愣住了，嫡母的身世居然如此曲折，可他不敢相信，&ldo;还有立德他们呢！&rdo;柳娘与曹爽育有三子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