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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4章（第1页）

皇帝微微沉吟，颔首道：&ldo;罢了。那就改为堂议好了，朱大人去代朕听一听。&rdo;我正要推辞，他又道，&ldo;你不必露面，就在后面坐着，好生记下来，回来一五一十告诉朕。&rdo;又向小简道，&ldo;让他们把政事堂好好布置一下。&rdo;小简出去传命，我只得领旨。

施哲道：&ldo;史家还有一罪。史慕义在崇州造谣，说国家要改币制，引得物价腾踊，史慕义获利颇丰，这条罪证据确凿，无可抵赖。参照旧年赵雩造谣抄卖纸钞的罪，该抄家处死。&rdo;

皇帝嗯了一声：&ldo;依你说，该怎么办？&rdo;

施哲道：&ldo;若圣上将此事交给御史台，自然是依法严办。&rdo;

皇帝道：&ldo;颖妃筹措军饷，揭发国蠹有功，朕怎忍心将她的家人治罪？&rdo;

施哲道：&ldo;可许以功折罪，亦算公允。&rdo;

皇帝揉一揉双颊，似把思绪也揉搓成了曲折紧致的一团。他努力抽检剥离，终是力不从心地长叹：&ldo;免死，抄没家资，流边的流边，官卖的官卖。至于颖妃，朕自有处置，且容朕想一想。&rdo;

施哲忙道：&ldo;陛下圣明。&rdo;

一时施哲退了出去，皇帝疲惫地倚在榻上，合目问我道：&ldo;你说，朕当如何处置颖妃？&rdo;

颖妃自入宫为妃以来，可说从无过犯。我缓缓放下笔，起身叹息道：&ldo;陛下不该处置颖妃娘娘。&rdo;

&ldo;为何？&rdo;

&ldo;颖妃娘娘是我大昭的功臣，若非她想出来放钞的法子，又助陛下整治土豪，如何能在数年之间就天下一统？娘娘入宫多年，家中的事恐无法全然知晓，尤其是作jian犯科之事。所谓&lso;王德圣政，不忘人之功，采其一美，不求备于众&rso;[229]。更何况……&rdo;忽然想起当年我和史易珠谈论封羽父女的罪来，不禁感慨，&ldo;&lso;父子兄弟，罪不相及&rso;，史家男人的罪不当由颖妃娘娘来承受。&rdo;

皇帝道：&ldo;朕已经饶恕了她的家人，就是让她将功折过的。若对她宠秩依旧，恐天下人不平。&rdo;

他既然早有决断，又何必来问我？也罢，最多不过是降位罚俸、禁足思过，还能将颖妃打入冷宫么？我微笑道：&ldo;一切但凭圣断。&rdo;

皇帝道：&ldo;传旨，降颖妃史氏为嫔，降居侧殿，俸秩降一等。&rdo;小内监赶忙去传旨了。

颖嫔。易珠初入宫时，便被封为颖嫔，七八年下来，竟又回到了原处。不，或许还不如当初。至少那一夜，她是一枝独秀的。然而我心中并不觉得伤感。

一回到漱玉斋，便见玉枢遣了小莲儿来问颖妃降位之事。一时间丫头们都围了上来，探头探脑地听着。我笑道：&ldo;你们的消息倒快。平日里尽关心娘娘们的事了！&rdo;

小莲儿道：&ldo;颖妃娘娘那样得宠，还进过小书房，一朝得罪，如何不关切？&rdo;

我坐在秋千架上歇脚，叹道：&ldo;的确是降为嫔了。&rdo;

小莲儿道：&ldo;大人就在旁边，也没劝着么？&rdo;

我晃了晃身子：&ldo;我劝过。不过陛下自有考量。也许……谁又知道呢？&rdo;说着淡然一笑，&ldo;外戚胡作非为，惹了众怒，宫里的娘娘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就算被降位、打入冷宫甚至处死，都不冤枉。这个道理，对玉枢，对我，也是一样的。&rdo;

众人都静了下来，面面相觑之间，颇有几分伤感。小莲儿忽然道：&ldo;也就是说，杨贵妃死得不冤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