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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7章（第2页）

因新年之前便要册封，高旸令林太妃、启春与我先挪入宫中居住。林太妃直接迁入济慈宫，启春择了章华宫，我则依旧住在漱玉斋之中。

自高曜驾崩，漱玉斋便再无人打理，虽糙糙拾掇，仍能看出衰糙连天、枯枝满地的旧日模样。凤尾竹已全部裁去，换了一面精致呆板的琉璃团花浮雕影壁。秋千架子是新漆的，绳子也是新系的。玫瑰花圃的枯枝败叶已连根拔掉，翻起的泥土还带着腥气。

玉茗堂因常年锁闭，倒无甚变化，一应炭火茶水都是齐备的。我坐在旧年惯常所用的榻上，扭头向外望去，但见天色昏暗，石山苍白突兀。霹雳藤萝的鲜翠清凉不复再现，一如我与升平长公主曾在这里的年少时光。

银杏与小钱忙着收拾物事，只留绿萼在身边服侍。绿萼一面折起我刚刚除下的斗篷，一面抱怨起来：&ldo;选哪里不好，非要选漱玉斋。&rdo;

我掇了一只锦枕抱在怀中，歪倒在榻上。合目轻轻一嗅，依稀还有当年的茶香与墨香。&ldo;习惯了。以后再想来住上一日半日的，也难了。&rdo;

绿萼啧了一声：&ldo;姑娘怎么不明白？奴婢是怕圣上心里不自在。&rdo;

我微微睁开一只眼，不屑道：&ldo;你怕我失宠？&rdo;

绿萼瞪起眼睛道：&ldo;既嫁了，总得在意些。&rdo;

我仰面叹道：&ldo;我在御书房侍奉过太宗皇帝，太宗皇帝也来过漱玉斋几次，若他真的过不去，我便是刻意避开也无用。薛嫔的下场，就在眼前。&rdo;

绿萼道：&ldo;薛嫔是谁？&rdo;

我微笑道：&ldo;薛嫔是北齐文宣帝的宠姬，因文宣帝想起薛嫔曾与昭武王高岳私通，一时怒起杀了她。揣着美人的头颅大宴群臣，还将她的尸身肢解，以髀骨做琵琶。不一时酒醒了，又对着美人头颅流泪道，&lso;佳人再难得，甚可惜也。&rso;&rdo;

绿萼的眼中闪过一丝惧色，不待我说完，便捂起耳朵：&ldo;姑娘胡说什么！&rdo;

我笑道：&ldo;怎么是胡说？恰巧那文宣帝也叫高洋，只是与圣上不同字罢了。&rdo;

绿萼的脸顿时发白，连声啐道：&ldo;姑娘这是在咒自己么？&rdo;

我失笑：&ldo;所谓&lso;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rso;。帝王之心，岂能这等狭窄？你过虑了。&rdo;

绿萼急得几乎流泪，甩开我的手道：&ldo;姑娘只知道吓唬奴婢！&rdo;说着站起身，&ldo;奴婢是不敢在这里服侍了，这就去寻这里的执事来。&rdo;

话音刚落，便听外面脚步声响，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在门外道：&ldo;奴婢采衣求见。&rdo;

绿萼破涕为笑：&ldo;说曹操，曹操到！&rdo;说罢将门外的宫女引进来，来人连忙跪下磕头，&ldo;奴婢采衣拜见娘娘，娘娘万安。&rdo;

我一怔：&ldo;娘娘？&rdo;

采衣道：&ldo;虽然还没册封，将来必是唤娘娘的，章华宫那边也是这样唤的。&rdo;但见她一身白绿衣衫，身量苗条，年方双十，美貌异常。我这才想起，景德元年我回宫时，漱玉斋有个叫小七的美貌宫女，当时我赐名为采衣，便是眼前之人。不想这名字竟一直用到如今。

我笑道：&ldo;免礼。你是采衣姑娘？&rdo;

采衣粲然一笑：&ldo;五六年不见，娘娘还记得奴婢。奴婢的名字还是娘娘所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