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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ldo;保罗马佐里尼？&rdo;她吃惊地张大了嘴。

&ldo;就是他，是他把圣婴偷偷地带到了中国，又是他利用圣婴传播被认为异端的宗教思想，最后还是他，亲手毁坏了圣婴。你想想，为什么这件轰动一时的事件虽然悬赏千两黄金，查了很长时间，却始终没有答案？因为作案者就是马佐里尼自己，只有这样才是唯一的解释。&rdo;

&ldo;可圣婴对他是有价值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rdo;

&ldo;三十年代，马佐里尼在罗马受到天主教庭责难和攻击时，他给当时的教皇写过一封公开信，引起了轩然大波。他在信中说，上帝可以有耶苏这样的儿子，而圣母玛利亚却是约瑟的妻子，那么从伦理上来说，人类的救世主耶苏就是一个私生子，上帝曾经惩罚了偷食禁果的人类始祖亚当和夏娃，可上帝使贞洁的玛利亚受孕的行为本身也是犯了与亚当和夏娃同样的错误。既然上帝有自己的私生子，那么从逻辑上说上帝在拥有至高无上的神性的同时也拥有人性，而且上帝又是无始无终的，在漫长的人类历史里，上帝可以不断地让类似玛利亚的贞女受孕。同样是从逻辑上推理，因为上帝是万能的，所以，上帝即可以有儿子，也可以有女儿。既然如此，那么女人也可以做救世主基督，甚至可以做罗马教皇。&rdo;

&ldo;你怎么知道的？&rdo;

&ldo;做完女圣婴以后，我总想有证据能证明我的推理，所以我上网去了一家意大利的新宗教网站，在那儿，我搜索有关马佐里尼的信息，他的资料不多，网上只保存了他的这封公开信。我说过我在意大利留过学，所以看得懂意大利文。事实上，就是因为他的这封信，罗马教庭认定他已经堕入魔道无可救药而将他开除教籍的。&rdo;

&ldo;因为马佐里尼有这样的思想，所以他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亲手破坏了圣婴，砸毁了圣婴的下身，从而让圣婴的性别模糊，这样就有了一个暗示‐‐圣婴不一定是男孩，也可以是女孩。他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实践自己的宗教理想。&rdo;她终于明白了。

&ldo;对，千百年来，人类的宗教史上，能提出象他这样的观点的恐怕只有他一个了。虽然，听起来骇人听闻，侮辱了上帝和耶苏，还有圣母。可我仔细想了想，只有这种解释才是最符合逻辑，符合人的本来面目的。还有，就是在宗教领域把女子提高到了和男子同样的地位。他并没有侮辱上帝，其实是赞颂了上帝的生命力。&rdo;

&ldo;上帝的生命力？&rdo;她在心里忽然想到了另一种世俗的叫法‐‐&ldo;上帝的繁殖力&rdo;。

&ldo;我现在可以想象当年马佐里尼在破坏圣婴时的痛苦和矛盾心理，他无限地崇敬和热爱着圣婴，但他又有自己的宗教理论，只有最坚强的男子汉才有魄力为了他所坚持的信仰而毁灭自己的最爱，尽管我们无法确定他的这种新信仰是否合乎真理。&rdo;

&ldo;是真理。&rdo;她脱口而出。

接下来是沉默，她这才感到房间里夜来香的气味越来越浓了。

长头发男人忽然把锐利的目光柔和了下来，轻轻的说：&ldo;其实你很美。&rdo;

她不说话。

&ldo;你象极了圣母玛利亚。&rdo;

她不说话。

&ldo;你不信吗？是的，东方人与西方人谈不上相象，但是你的眼神非常象，这是拉斐尔的油画里所要竭尽全力表现的眼神，他总是抱怨他的模特缺乏神似，画圣母的眼睛时他总是加入自己的幻想的成分。而你的眼睛，则是天生适合于给拉斐尔做模特的，如果你活在十六世纪初的意大利，拉斐尔也许会爱上你的。&rdo;

她还是不说话。

他知道她在等待着什么，于是他吻了她。

长头发的男人有着刚强的嘴唇，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开始注意他的嘴唇了，刚强的嘴唇充满了温暖还有力量。他长长的头发披散着，和她的头发纠缠在一起，让她难以分辨。

当他有了些欲望的时候，她却突然开口了：&ldo;再问你一遍，我们过去认识吗？我是说在小公园见面之前。&rdo;

&ldo;我不知道这对你意味着什么，但我不能说谎，我们之间只见过三次面，前两次在小公园里，第三次就是现在。在这三次之前，我从没见过你，真遗憾。&rdo;

&ldo;你的记忆还完好吧。&rdo;

&ldo;当然，我的记忆比常人还要好。&rdo;

&ldo;那好，你不是那个男人。&rdo;

&ldo;哪个男人？&rdo;

&ldo;我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rdo;

他吃惊地后退了一步，仔细地看了看她，然后说：&ldo;对不起。我失礼了。&rdo;说完他转身要走。

&ldo;把你的女圣婴拿回去吧。&rdo;

&ldo;送给你了，留个纪念，还是那句话，我是无神论者。&rdo;转眼间，他的脚步声消失在夜来香弥漫的夜色里。

三十六岁的保罗马佐里尼独自坐在第一排的长椅上，圣坛上有耶苏的彩塑还有圣母玛利亚，但是在最神圣的地方，供奉的是圣婴的雕像。小教堂不大，大堂大约有三层楼这么高，偏门下面有个地下室。教堂外，夜已深了，就连煽情的月亮也退去了。教堂里点着几支摇曳不定的白蜡烛，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圣婴（11）

他的眼神是如此的烦躁不安，紧紧地盯着圣婴，额头上却满是大汗，在他坐着的长椅上的另一头，躺着一个满脸通红的中国女孩。女孩没有穿衣服，红润的身体暴露在烛光中，激烈地喘息着，好久才慢慢地平静了下来。马佐里尼穿着黑色的教士服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教堂。只留下光着身体的女孩继续躺在耶苏的面前，而女孩身下一滩殷红的血正闪闪发光。